趙國公進宮,是可以直接進。
即便他從來規矩,但帶一個小子,誰都不管。
這會兒天熱了。
乙元芕穿著青袍,低頭跟在趙國公後邊,悄無聲息,壓根不用人提醒。
公主如何懂這些?不過趙國公看,差一點有些又、罷了。
到延英殿,綦檜從裡邊出來,滿臉怒容。
乙元芕輕輕的、呸。
趙國公鎮定,問她都不說,看著卻、不是奸邪。
綦檜一愣,即便為相,對趙國公還得敬:“不知老國公有何事?”
趙國公:“無事。”
乙元芕心想,趙國公何事綦檜管得著?便是無事找父皇喝茶,綦檜老賊管得著?
綦檜不是一次對上趙國公,拂袖而去。
趙國公不理他,領著乙元芕進殿。
趙國公一跪,皇帝請他起來。
乙元芕三跪九叩,伏地不起。
趙國公示意,殿內、延齡都與他退出。
皇帝看著小小的一團,心中觸動,酸澀難忍。
乙元芕堅持到這兒,失控了。大哭。
皇帝聽得哭聲,強忍著:“起來。”
乙元芕抬頭看一眼,看父皇,又低頭痛哭,不能自已。
皇帝想起賢妃的話,坐下去半天無聲,看著她。
乙元芕不知多久,地上溼一片,略略控制,她不小了:“聖前失儀。”
皇帝溫和:“無妨。起來吧。”
乙元芕再大哭!
皇帝讓延齡進來,給她手絹。命延齡在外邊看著。
延齡什麼都不知道不需要知道。又倒了茶來。
乙元芕喝一口、一口喝完,嗆了。
伏地上,乙元芕不起來:“蕭博謙,真是閻淑妃子,閻家謀劃多年,與廢太子一夥合作,最終弒父篡位。現在都不一樣了,但賊心不死,天下不寧。”
說蕭博謙,乙元芕利索起來:“文,朝中有閻家、綦檜老賊、博陸侯府一窩的賊;武,閻家先對鄭府下手,白焱起在運作,還有看似不起眼的東方徇。承平日久,人心難測,祖輩已遠,子孫、只能當子孫看。”
皇帝聽著。
乙元芕對別的或不熟,白焱起最熟:“閻家欲以白焱起矇蔽公主,公主蠢,要什麼父皇都會答應。閻家又會打算,一步步來,以至他日成虎,食我父兄,蕭博謙得逞,閻淑妃為皇太后。”
皇帝看著她。
乙元芕抬頭看父皇,眼紅、委屈:“父皇聖明,為何被蠢女兒誤了?女兒就想一輩子靠著父皇,”低頭,“博陸侯府,繼室燕氏是北鄢國的,靳尚榖不知是不是。藏在博陸侯府的湯墨君,是蕭墨君、蕭淳博的女兒,野心勃勃。”
皇帝讓延齡進來。
乙元芕收拾一番,又喝了茶。
延齡出去,乙元芕跪到父皇跟前:“蕭墨君先做靳時芳的妾,最後靳時芳封王,她是王妃。我不知道北鄢國為何又沒動靜。白焱起在和北鄢國做戲?”
父皇聖明。
皇帝看著她眼睛,應:“有可能。北鄢國與咱大夏差不多,也有各方。”
乙元芕想起:“北鄢皇帝最寵、寵妃那個皇子,好像被幾個皇子逼宮,最後燧典世漁翁得利。”
皇帝一愣:“典王,北鄢皇太后嫡子?”
乙元芕:“他們新皇登基,綦檜老賊讓靳尚榖去賀了。”
這樣靳尚榖能與北鄢國打交道,也算一個輕巧的功。
乙元芕拿出一枚、元熙之印,又一枚金鎖。
皇帝接過印,細細看。
乙元芕說:“父皇做一個大的,剩下做了這。金鎖是太皇太后賞的,後來閻淑妃拿去給蕭博謙的嫡長子。這回,父皇記得乳母匡氏麼?定是閻淑妃要殺她滅口,她逃了,恰巧被我撞見。”
皇帝拿著金鎖,想著太皇太后所言。
乙元芕靜下來:“沒了父皇,又過十年,女兒才明白,一睜眼到了清溪村,第一件事就是回來見父皇,女兒對不起父皇,誤了社稷。”
撲到父皇腿上哭。
痛哭。
皇帝靜靜的。
殿內靜靜的。
殿外,太陽照著。
博陸侯求見陛下。延齡將人打發。
博陸侯不止一次想王朗的孫女,延齡不會說什麼。
殿內,乙元芕哭夠了。
皇帝腿上溼一片,拿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