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儒士多,因為是京城。
每科、會試就有上萬人,每科不過取五六百,落榜的有些回鄉,有些就留在京城。
有的六七十歲還讀書,活到老讀到老。
四五十歲、三十多歲、就多了。
還有幾十歲沒中舉,混的很猥瑣,鑽營不輸那些。
高節書鋪,張禹就面對一群。
張禹也沒中舉,但憑自己,現在很好。
有藍家、盧解元,他覺得不去考,只管讀書、只管活著就好。
那些問請帖的,張禹示意他們看。
牆上一扇:魯叟談五經,白髮死章句。
問以經濟策,茫如墜煙霧。足著遠遊履,首戴方山巾。緩步從直道,未行先起塵。
有人知道張禹:“你不再考了?”
張禹說:“家母常說不開竅,入仕也難,何必執著?為人做事,關鍵在心。家母說,大約制扇稀裡糊塗積的緣分。”
儒士問:“主家還請人否?”
張禹應:“小姐總是異想天開,要研究種田,提高產量,讓百姓豐衣足食,國富民強。”
一個半老頭不屑。
這儒士與張禹年紀相仿:“種田是靠天吃飯。”
張禹不贊同:“產量一直在提高,用心去做,總是能做到。可惜我沒種過田,藍家像是有意。”
還想科考的,與藍家不太一樣。
張禹只是傳話,他現在相信小姐和大橙子,產量提高一成也可觀。
腦子就該用在實事,而不是總想著當官。
一心想當官,與讀書、一樣嗎?或許有些人維護而已。
高節書鋪、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被藍鈿買下了。
乙元芕過來看看。
前邊比高節書鋪大些,後邊差不多,藍家賣赭溪石硯,也制墨,不算特別好,實惠能賣動就行。高家以前就不是做一門生意,商,能賺錢就做。
藍鈿琢磨著如何收拾,現在不為這分神了。
藍鈿並非白給乙元芕幫忙,也算在那邊學、那邊練。
不管誰誰,有時何須算太清?
小廝溜過來:“隔壁,被楊家買走了。”
幾人看他。
小廝打聽清楚:“一萬七千兩高價,楊珧華大約要與乙小姐比,後邊要弄個復旦齋。”
乙元芕嗤,大約誰都知道。
隔壁有這邊大約四倍,這邊藍鈿花三千五百兩,那邊一萬七千兩確實高價。
人家本來沒準備買,楊珧華又是砸銀子又是逼,硬讓人收下。
其實就算四倍,有隆慮楊氏這種五百年望族,也是屁股大一塊地方。或許一萬七千兩也不過屁股大一點不在乎。
沒溪月樓大,如何佈置出望族花園的氣勢?
拭目以待吧,楊家要整個事若整不出,不是太小瞧?
藍鈿有點惱。
乙元芕笑:“到時這邊門庭若市隔壁門可羅雀,讓人都喊隔壁買下來,人心所向。”
藍鈿唉:“怕她到我這兒折騰。”
乙元芕安慰:“放心,我們半夜、往她花園放耗子。”
藍鈿樂:“以為你說拎刀子殺過去。”
乙元芕說:“那不雅,我們是讀書人。”
小廝摻和:“耗子好,若有人往這兒放,我們就吃耗子肉。”
耗子肉就算了,吃不起的時候,什麼都吃。
回桂齋,清場了。
有人不願出去,其實,這種人品一眼就看透。
挺多人在外邊,牆上乙元芕沒準備,他們可以聞桂香喝梨酒,晡時,乙夫人的肉飯。
鹿肉燜飯,筍乾糯米飯,魚肉蔬菜飯,還有幾種面,總有一種喜歡。
蛋炒飯,牛骨湯,竟然覺得能做雅集開場。
吃飽喝足雅興就來了。人到了。
晉王、恭王也來了。
一大批嚇跪。
難怪今兒請帖,怎麼都弄不到。
第一天,有諸王,很應該,大家儘早想明天吧。
羽林衛在門口,竟沒驅散閒人,一會兒小廝扛出兩個大板,擺好筆墨紙硯。
“晉王諭示,既然聚集在此,無須拘束,卻不得忘形。”
眾人忙應了。這麼說若是、運氣來了、就可能被晉王看上?
別忘形,得穩住。
讀書人,要表現出風骨,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