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的開關閉合的聲音,病房頓時一片明亮。
二人都有些無法適應病房裡突如其來的光亮,紛紛眯了眯眼睛。
鍾情是抱著要看清裴承遠現在狀況的目的,開啟的燈,因此率先睜開了眼睛,看向已經接近門口的男人,只是看過去,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如果說前幾天裴承遠所呈現出的只是頹然的話,那麼,現在那般萎靡的裴承遠,是鍾情從來沒有見過的,整個人,臉似乎都瘦了一整圈,下巴和鼻子下已經泛出青黑色的胡茬,他明明是那般愛乾淨的人。
整個人的眼窩都有些深陷,眼睛下面是明顯的一片青黑,應該是睡眠不足導致的。
最最關鍵的是,他的左手,吊著繃帶,狼狽的穿過脖頸,掛在胸前。
鍾情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態下的裴承遠,難怪他剛剛不讓自己開燈,一樣像是個清雅蓮花一般的裴承遠,什麼時候下了凡間,染上了汙泥?
“胳膊怎麼回事?”鍾情聽見自己異常平靜的聲音,心中已經隱隱知道了答案,卻還是要裴承遠親口說出來。
裴承遠難堪的微微垂眸,搖頭苦笑一聲,卻沒有瞞著鍾情:“前天青喬情緒不穩定,我擔心她咬到自己的舌頭……”
所以,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沒有想到沈青喬竟然會用那麼大力,將他的手咬成了這個樣子。
後面這句話,是鍾情在心中補充的。
果然是為了沈青喬,鍾情點點頭:“沈青喬得的不是癲癇,我想,她知道自己不該咬什麼,裴承遠,你是關心則亂了。”
說著,目光看向一邊的時鐘,心中微微吃驚,竟然已經快十二點了。
裴承遠聽見鍾情的話,眸光微微一暗:“鍾情,你不會知道,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心中有多麼的慌亂……”
“裴承遠,”鍾情猛地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收回放在時鐘上的目光,“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而且……裴承遠,那種感覺,你應該知道,我懂過。”
說著,沒有再看任何人,鍾情重新坐在了床上,看著窗外的漆黑一片。
門已經被人緩緩的關上,鍾情知道,裴承遠出去了,心中突然一陣煩躁,伸手,便將面前的窗簾大力的拉上,只是轉身回到床上的動作,在經過一旁的手機時,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頹然的嘆了一口氣。
她曾經那麼近的接近過死亡,怎麼會不懂裴承遠所說的那些事情,只不過,正是因為有了那樣的一段經歷,她才會對生命分外的珍惜,什麼所謂的自尊自愛,都只不過是在生命有保證的前提下,才能提起的生命的附加值。
拿起手機,不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時間,鍾情直接撥通了某個男人的號碼,聽著那邊傳來的冰冷的通話聲音,心中難免一陣忐忑。
“喂?”那邊倒是很快接通了……是紀彥庭的聲音。
鍾情微微緊了緊自己的喉嚨,然後才輕輕說道:“紀彥庭,你明天會不會到醫院裡來?”
“醫院?”那邊反問了一句,而後像是想不通一般,“我為……為什麼要到醫院裡去?”
這一次,鍾情總算是聽清楚了,紀彥庭喝醉了吧……難怪沒有拒接自己的電話,難怪還那麼平靜的回應自己。
鍾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電話聽筒,一字一頓的說道:“紀彥庭,我是鍾情!”
這一次,那邊沉默了,似乎還傳來了一陣酒杯摔碎的聲音,緊接著,一個似乎還帶著笑意的特屬於紀彥庭的聲音傳來:“你是說,你是那個和很多男人糾纏不清的鐘情?”
和很多男人糾纏不清?鍾情微微皺眉,喝醉的紀彥庭,也能那麼輕易的傷到人。
“沒錯,紀彥庭,我知道你不想醉的話,不會醉成這樣,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清醒,五分鐘之後,我會打給你,你如果還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再也沒有任何見面的必要的……”
說完這句話,鍾情立刻果斷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和很多男人糾纏不清的鐘情?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紀彥庭?那麼,即便是我告訴你,我的心裡從頭至尾只有你一個人,你也是不會相信的吧,所以,有些事情,就讓它爛在肚子裡吧。
不到三分鐘,鍾情放在床上的手機便忽閃忽閃的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有著獨特的魅力。
鍾情幾乎在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喂?”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恢復了冷靜。
只是恢復冷靜的紀彥庭,同樣讓鍾情感覺到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