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您老人家相會了麼……”神緒變得雜亂無章,她的眼前閃過一張張臉孔。
師父的臉褶皺縱橫卻慈祥溫和,她見到他老人家在灶前蒸著薄皮大餡肉包子。
師父轉過身,突然面目模糊。唐蘇出現在她面前,像面對仇人一般盯著她,她好像聽到唐蘇說:“你拿走了七心蓮,我要了你的命!”
唐蘇話語未盡,司徒空突然跳了出來,嘿嘿笑著努起小鬍子,手中提著一顆人頭。突地,司徒空又消失不見,刺目刀光凜現,左愈明兇狠地將刀尖直指少年眉心。
“戚燁!”羌淺忽地大聲直撥出少年的名字。她猛然想起,與她一同跌落此地的,理應還有另一人。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胡亂轉動,掌心沁出冷汗,慢慢靠著牆壁站起。然而就在她心急如焚時,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卻傳入了她的耳中。羌淺恍然一怔,豎起耳朵尋找起聲源。
靜得出奇的空間內已然出現了少年輕輕的喘息聲。
“戚……戚燁?”羌淺試探著朝聲音的位置挪了挪,情急下也不再在乎繁文縟節。
帶著咳喘之聲的少年沒有答話,可自聲源的方向卻有微乎其微的光亮漸漸閃現。
羌淺被這毫無徵兆便使她眼前一亮的光明嚇了一跳,但已能看到斜坐在對面牆壁角落中少年雪白衣袂的一角。
她莫名欣喜,興沖沖直起身子走向戚燁,卻未曾注意足下,險些被地面上輪椅的殘骸絆了跟頭:“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戚燁的雙腿癱在身前,手中擎著一枝短笛。短笛下端的墜子上懸著一粒小小的圓石,微光便是由這圓石發出。只是圓石的光亮十分有限,沒能燃亮戚燁的面容,僅僅照著他身前的一小片區域。
戚燁仍舊沒有回應羌淺,卻勉強用一手撐著上身,令一隻手臂揚起,將微光提至到高處,羌淺這才隱約看到少年的臉色蒼白得可以。她的眼睛適應了微光,大致可以分辨他們身處之地似乎是一處密閉的暗室,既無窗欞也無門徑。
“我們……我們還能出去麼?”羌淺有些無措,愣愣瞧著戚燁。
戚燁的目光自地面上破碎的木塊處掃過,又上移至了暗室的四壁,最終落在了羌淺的臉上。他什麼都沒有說,緩緩地放下手臂兀自喘息,神情令羌淺猜測不透。
她覺得戚燁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可具體是什麼,她又描繪不清。
“左大人……在哪裡?”她的疑惑又襲上心頭。
戚燁仍不作回答,只靜靜地背倚石壁,眼眸中浮動著羌淺不曾見過的波光。羌淺一籌莫展地看著他,卻在這時聽到了來自石壁後的響動。
那是隻有巨石挪移時才有的聲響。雖然看不見石壁之後,羌淺卻能聽出那裡正發生變故。那裡好似是另一間石室,其內的牆壁正由兩側向中央擠壓。兩側牆壁越聚越攏,最終撞擊接合,在一聲震耳沉響後塵埃落定。
戚燁屏氣凝神聽著這響動,似是盼望已久的事終歸到來。羌淺驚訝地發現,當聲響消散後的那一刻,戚燁的唇角竟似不著痕跡噙起了笑意,只是這笑意也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終於,戚燁再度舉起手臂,用短笛下的圓石照亮了暗室,然後開口道:“那一側,有開啟這石室閘門的機關。”他好像已沒有足夠的力氣講話,只在與羌淺的眼眸相對後,引領羌淺望向暗室一側的石壁。
羌淺聞言大喜過望,急忙走到石壁之下,可這石壁光華平整毫無縫隙,她怎樣瞧都瞧不出哪裡有不同。面對著這堵石壁,她變得束手無策。
戚燁奮力執著光源的手臂卻在此刻頹然落下,些微的光亮從高處瞬時砸向地面。
羌淺急步搶回戚燁身側,只見到他有氣無力側首輕咳。
“時間不多,你拿著這個,能看得清楚些。”少年揹著臉將手中的短笛移向羌淺。
“好!”羌淺無暇思索,矮下身子從少年手中取來了短笛,又快步回到那面石牆前。
若隱若現的光暈映在石牆上,羌淺由上及下又從左到右仔細巡查了石壁的每一寸,卻仍舊一無所獲,不禁急出了滿身大汗。
“那所謂的機門,究竟在哪裡?”她憂慮地背過身子靠在了石壁上,卻不成想老天開恩,竟被她好巧不巧觸動了牆壁上的暗門。
伴隨著低沉的牆壁開啟挪移之聲,一道泛藍的幽光自遠處射進了密室,幽光之下是數級向上方延伸的石階。
道路再現,羌淺簡直有了重獲新生般的感慨。
“門開了,咱們走吧!”她說著便啟足前行邁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