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沉甸甸的錢袋,往桌案上一放:“開門做生意,這樣容易生氣怕是不好罷,待會兒多長几條皺眉,豈不是更容易老?”
芳娘怒道:“你這人嘴巴忒毒,我看你那心上人才是倒了八輩子黴呢,竟被你這種人喜歡上!”
說罷她抓起錢袋就想朝對方扔去,孰料這一拿起來,卻陡然變色。
但見錢袋下面的紅木桌面,竟照著錢袋的印記輪廓微微凹了進去。
桌案是木頭做的,又不是沼澤做的,別說一袋銀錢,就是一大塊石頭放上去都未必會把桌面壓斷,芳娘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面色千變萬化,最後生生扯出一張笑臉:“郎君大人有大量,別和小婦人一般計較,您是想要天青色的成衣對麼,妾這就讓人去找找!”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早把晏無師恨得要死,不住詛咒他那心上人早日見異思遷,棄他而去。
晏無師自然讀不出芳娘在想什麼,即便知道了,他也並不在乎,買完了衣裳,讓人送到客棧去,他則空著手離開鋪子,徒留芳娘在後面咬牙切齒。
縣城街道不像州府那樣熱鬧,但也人來人往,晏無師走了數十步,忽然停下來。
他輕笑一聲:“誰家養的老鼠,畏首畏尾,不敢露面?”
輕聲慢語,卻像陡然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平頭百姓不明所以,驚詫之後自然而然紛紛遠離,以免惹禍上身。
晏無師負著手,仰頭看掠過天際的飛禽,悠然自得,卻動也未動。
“前陣子聽聞晏宗主死在五大高手圍攻之下,我家師尊還惋惜了好一陣,沒想到晏宗主果非常人也,竟還能在那樣的情形下活了下來,實在令人不能不佩服!”
嬌笑聲悅耳動聽,若遠若近,飄忽不定,但在“服”字落音的剎那,一身紅色衣裙卻忽然出現在晏無師右邊的屋頂上。
晏無師沒看她一眼,淡淡道:“來都來了,還藏頭露尾,合歡宗的人也就這點出息了,難怪會投靠齊國,現在齊國滅亡,你們成了喪家之犬,又要去當哪家的家奴了?”
“晏宗主這話說得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浣月宗如何清高,說到底,浣月宗不也是宇文邕的家奴嗎?只可惜宇文邕命不久矣,你的徒弟和手下沒了你的庇護,只怕現在比喪家之犬還要慘呢!”
伴隨著冷笑聲,晏無師前方也多了一人。
若沈嶠在此,定能一眼就認出對方。
“他們若是沒有半點能力,凡事都得靠我庇護,那還不如早早死了省事!”晏無師看著蕭瑟,搖搖頭:“反倒是你,本座真是可憐元秀秀,收了個白眼狼當徒弟,結果他卻成日跟桑景行的人廝混在一起。可桑景行眼光也不咋的,他從前那個徒弟霍西京,雖說行事不帶腦子,起碼武功還能看,你不光腦子不中用,連武功也爛泥不扶上牆,看來合歡宗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蕭瑟怒極反笑:“晏宗主現在嘴皮子耍得利索,等會兒別跪地求饒就好!”
蕭瑟與白茸的身手,在江湖上也稱得上一流,他們兩個若是合力,以晏無師如今的情形,想要打退他們還有些棘手,但晏無師此刻並未將目標鎖定在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在自己身後緩緩走來的那個人。
“你們在這裡等了多久,才等到本座?”
白茸嬌聲道:“聽說雪庭禪師在渭州城與晏宗主有過一晤,自那之後就失去了晏宗主的蹤跡,閻長老就說,晏宗主必然會去長安,只是為了避開仇家,必然不會走最短的路子,所以我們特地繞了一圈,在鳳州等候,沒想到果真如閻長老所料。”
“不過晏宗主不必懊惱,因為你現在就算繞路別的地方也沒用,漢中有六合幫的人,洋州則有突厥人,天羅地網,無處可逃,怪只怪你樹敵太多,天要滅你,任是神仙來了也無用。”
說話的人正是閻狩,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步履踩得極慢,極穩,目光卻一直未離開晏無師半分,宛若一直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可以撲上前用尖利獠牙將敵人絞碎。
晏無師哈哈大笑:“神仙?本座從來就不相信神仙!”
話音方落,他身形便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總有各種瑣事,爭取明天粗長!
今天是老晏的專場,老晏拽得要上天了~
蕭瑟: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沈嶠(在客棧):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那個叫晏無師的T是不是又把怪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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