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心中此時不禁想到:玄都山掌教終究是玄都山掌教,縱然天下第一道門這個稱呼多有吹捧之意,但沈嶠能夠成為祁鳳閣的繼承人,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但話說回來,如果他能與段文鴦不相上下,之前又怎麼會輸給昆邪,落得那般下場,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亂紛紛的念頭在眾人腦海一掠而過,更多人目不轉睛看著二人過招,生怕漏過半點,只覺精彩紛呈,不比方才李段交手遜色半分。
在戰圈之中的沈嶠,卻不如外人想象得那般輕鬆。
實際上段文鴦的確是很強,他的武功也的確在昆邪之上,這都作不得假。
沈嶠之所以能堅持這麼久,一來是他有那五成功力打底,二來是段文鴦之前與李青魚交手,也的確受了點傷,三來玄都山的武功暗合玄門八卦,紫微斗數,甚至諸天星象,精妙莫測,段文鴦沒有接觸過,難免會失了先機,被繞進去。
外人看著花團錦簇,段文鴦一鞭接一鞭,鞭鞭都似雷霆萬鈞,勢不可擋,霸道強橫的真氣隨著鞭影一道道強加在沈嶠頭上,令他的壓力一重接一重,如同脆弱的瓷器,雖然漂亮卻行將崩裂,不堪一擊。
啪的一聲,竹杖斷為兩截的聲音傳來,李青魚隨即將手中秋水劍朝沈嶠擲過去:“接著!”
沈嶠聽音辨位,頭也沒轉一下,伸手穩穩接住,劍氣一蕩,不偏不倚,正好從對方九重鞭影橫空劈下。
剎那間山崩地裂,萬壑爭流,決堤而去,勢如破竹,再無一物可阻擋!
段文鴦臉色微變,不得不鬆手後撤,鞭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光。
這道白光並非劍氣,只因它無形無質,更無真氣之感,飄飄然如柔軟絲帶,卻如影隨形,彷彿有自己的意識,直奔段文鴦而去,緊追不捨,片刻不放。
“這是什麼,也是劍氣嗎?”展子虔禁不住訝然出聲。
“不,是劍意。”回答他的是師弟謝湘。
展子虔:“那怎麼跟剛才李青魚使出來的不一樣?”
謝湘:“李青魚那是無形劍意,這卻是有形劍意。”
展子虔:“無形勝有形,這麼說是李青魚更勝一籌?”
謝湘:“劍意本無形,何來無形勝有形之說?若能修出有形劍意,那就意味著此人得劍道精髓,離劍心之境不遠了!”
展子虔恍然大悟,對沈嶠霎時從好感上升到崇拜。
段文鴦這一退就退了數十步,然而白色劍意看似柔弱無骨,卻絲毫未減其鋒,不依不饒,似乎非要纏上他才罷休。
鞭尾與劍意相遇,這根由南海鱷皮加上數十種藥材煉製而成的鞭子,居然生生被劍意削去一截!
段文鴦面色微微一變,掌風朝劍意拍去,瞬時若雲起絕壁,匹練橫江,水天相遇,茫茫一色化為混沌,令人不知何處而起!
滔天巨浪變作實質朝四面八方湧去,見者無不變色退避,直等退了好幾步,方才發現這撲面而來並非真的浪濤,而是如同浪濤一樣的殘留劍意。
眾人回過神來,面上卻仍有森寒水汽之感,由此才體會到劍意的厲害。
展子虔覺得有趣,忍不住在面上抹了一把,手上自然什麼都沒有,但謝湘對他道:“這是因為他的有形劍意還未達成的緣故,若有形劍意臻至化境,難保旁觀者亦不會為其所傷。”
展子虔對這位師弟的見地向來是佩服的,聞言就問道:“我看著他的內力真氣似乎與劍意有些不符,這又是怎麼回事?”
謝湘嗯了一聲,目光依舊落在場中:“他應該是身患舊疾,內力大不如前,縱然練成劍意,也沒法發揮出劍意的最佳境界,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展子虔忙向沈嶠望去,他對沈嶠頗有好感,自然不希望對方落敗,只是重重劍光鞭影之中,卻很難細看兩人神色。
段文鴦有些倦怠了,他的鞭子被削斷了一截,先前又在與李青魚的交手中受了點傷,此時早已後悔小看沈嶠,對方縱然內力有些不濟,劍意卻凌厲無比,段文鴦的內力再強,也不可能源源不斷輸出,眼見劍意色澤大漲,只怕又有捲土重來之勢,當即便不再戀戰,撒手後退,一面笑道:“沈掌教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不得空,改日再來討教,就此別過!”
他想走,誰也攔不住,此人雖生在突厥,輕功卻高得出奇,路數古怪,身法詭譎,在場無人看得出來歷。
沈嶠沒有追上去。
他是唯一一個同時與昆邪和段文鴦都交過手的人。
昆邪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