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赤芒逐漸暗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與呆滯,周身的火焰漸漸熄滅,淋漓的血液已經幾近乾涸,血跡在體表凝固成一塊塊的黑紅色,身形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由半空中墜落。
耳邊呼嘯的風聲響過,僅餘的神志也在明滅中不斷暗去……下落的勢頭突然減緩,隨即被圈入一個微涼的懷抱,唇上一涼,麻木的感覺到兩片如冰般光滑卻無比柔軟的唇瓣貼在自己的嘴唇上,充滿靈力的神息由口中渡入,周身的疼痛瞬間被化去,骨骼和肌肉立時重生,經脈與血管再次吻合連線,源源的生命力又一次被注入這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
睜開雙眸,看到的是一張貼得極近的俊顏,和那雙幽深的眼中隱藏得極深的一縷縷令人心酸的繾綣情絲。
眼角滑落一滴清澈的眼淚,意識消失前,唇中低喃出那另心不斷悸動的名字。
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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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晴朗的天空卻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清雨,雨絲搖曳飄揚,澆灌著滿地焦土的伏魔山,灼熱的岩石泥漿在細雨中蒸騰起股股水汽,最終逐漸冷卻下來。
楚墨被淋在臉上的雨水澆醒,**一聲,睜開眼簾時看到的是已褪變回烏黑色的長髮,然後是染滿血汙而且破爛不堪的衣裳,衣裙在雨水的沖刷下早已看不出先前的白色,而是一片刺目的殷紅,但奇異的是周身上下竟沒有一點傷痕。楚墨費力的抬起頭,迷茫的看了看周圍。
東皇鍾!
身前不遠處,金光閃閃的東皇鍾正不住顫動著,彷彿下面正壓制著什麼急欲衝出的東西。
楚墨神情一凝,微一提氣想要站起身,胸口卻如同被巨錘擊中一般,一陣絞痛。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用手指輕搭自己的腕脈,這才探知自己不但功力盡失,而且內傷極重,已經到了永生無法痊癒的地步,如此重創的身體竟然還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蹟!
唇角逸出一絲苦笑,楚墨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單純的一個起立動作,卻再次誘發了心前區的劇痛,冰涼的肌膚不禁泌出一層薄汗。倒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那因劇痛而險些湧上的暈厥後,楚墨跌跌撞撞地衝到東皇鍾前,清晰的感覺到從鍾底的邊緣縫隙中流洩出的一縷縷妖氣。東皇鐘下面鎮壓的正是妖魔二界的通道!
東皇鐘不住顫動著,發出嗡鳴,彷彿正用盡神力去鎮壓下面蠢蠢欲動的群妖。
楚墨扶著東皇鍾,這才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伸手摸上額頭,鳳凰神血仍然如同一塊紅寶石般嵌於她的額心,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楚墨毫不猶豫地將鳳凰神血摳下,額頭一陣火燒般的灼痛,被撕裂開的皮肉瞬間流下一道道殷紅的血線。
楚墨將鳳凰神血猛地拍在東皇鐘頂,隨著她的拍擊,鳳凰神血嵌入鐘身,東皇鍾瞬間不再顫動,同時向外擴散出一輪紅色的光波。
楚墨低垂下頭,雙手合於眉心之前,默默詠念。
以鳳凰火神女魃之名,施以封印,斬斷妖魔二界與人間的通道。
隨著她一遍一遍的默唸,東皇鍾耀射出一波一波的金光,鐘身下的地面開始劇烈的抖動,泥土如同有生命一般沿著鐘壁向鐘身上爬行,地面好像張開了一張巨口,將東皇鍾逐寸逐寸的吞食下去,在金色的光芒中,東皇鐘的鐘壁也被周圍的泥土鍍上一層岩石外殼,使得鐘身不斷增厚,並且逐步深入地下,最後東皇鐘的頂部已經被包繞了足有幾十尺厚的泥土外殼。
直至金光漸漸斂去時,東皇鍾已化作一整塊巨大的山岩,完全埋入地底。
此時夕陽已有一半落入地坪線下,楚墨依靠著東皇鐘頂部僅露於地表外的山岩,從衣襟的最裡層掏出了一個約寸許粗細的由精銅打造的小管。這是最擅長機關暗器的霹靂堂製作的獨門訊號箭筒,裡面的火藥即使被浸入水中也可以正常燃燒,是紀無傷在楚墨進入結界之前送給他做為聯絡之用的。
幾經淬鍊而無比堅實的銅管此刻已經微微扭曲變形,這比金剛巖還結實的銅管事先被她細心的護在胸口的位置,但究竟遇到了怎樣的蠻力才會將這精銅打造的金屬管扭曲成這個樣子!
楚墨望著彎曲的銅管怔怔的失神片刻後,將銅管朝上舉起,輕輕釦動底部的彈扣。
所幸之極,在一聲彈響之後,一支只有小手指般粗細大小的精巧金箭由管中彈出,直飛上天空,升至近百丈的高空後,猛地一聲爆破,隨即綻放出如同晚霞般絢爛的煙花。
片刻之後,相隔幾百丈的結界外也亮起了訊號箭的紅光,就這樣,結界外緣此起彼伏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