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幻境之禁中施加的秘術,便是在驅法彈奏之時,以法力為燭,而以自己的生命力為引,透過燃燒自身的壽命來將法力損耗降到最低點。
幻境中的四人登時感知到外界的情況,立時明瞭穆楓在幻境之禁中動了什麼手腳,她竟將自己的生命與幻境捆綁到了一處,若是境內之人強行以武力突破,那彈琴的人必遭反噬!
琴音正在不住加深,其毀壞力已由神經蔓延至筋絡,隨著時間的推移,聽得越久,負傷越重。縱使如此,穆楓卻感知祁諾言、影瀾和宮鳴羽三人雖被幻境折磨得生不如死,卻心存惱怒,再不敢輕舉妄動。
穆楓以自己的生命做代價,賭的就是他們不敢硬破幻境。無論是因著四人對自己的情意,還是顧忌她體內的軒轅劍,亦或是為那抹仍盤踞她身體的蚩尤元靈,綜合了這種種因素,他們幾個理應都不希望自己死在此地……此招雖不免下作,但卻是最有效的手段!
察覺宮鳴羽三人寧可忍受幻境的折磨,也不肯再出手突破幻術,穆楓的眼底不由盈了一絲苦澀。然而那自始至終全無動靜的蕭冉,卻讓穆楓大覺不妥,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甚至連他的心意也無法察知一二。
琴音一轉,支配蕭冉幻境之禁的琴律陡然大盛,穆楓眉頭倏地收緊,隱約把握到了什麼……
正當穆楓全神探索蕭冉的幻境時,指下的琴絃跳動出了一個突兀的冷凝音符,連帶著使得穆楓的心也隨之一顫。
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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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於古曲長風中,身著一襲白色休閒裝的白紹行徐緩地向這邊行來,本與這神都格格不入的裝束,卻因其澄靈俊雅的氣質而消弭了所有的不適,就連空中瀰漫的水汽,也為這位上古時期司水神君的到來而異常地鮮活躍動起來,清俊的眸光漫不經心地鎖住天台上彈琴的穆楓,明澈的眼底似乎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自穆楓恢復全部記憶以來,尚是首次見到他。她本以為經歷了這麼多,她已能瀟灑的放下一切,可誰知這不經意的眼神碰撞,便如犀利的一劍戳穿了並不夠堅實的心牆,瞬時傾瀉了其中早已溢滿的重重心緒。一時間,幾千年的情感沉澱成心底刻骨銘心的痛,酸澀的滋味翻湧於胸臆,噎得她幾近窒息,然而痛楚卻無處宣洩地積壓在心頭,因無論她心底多苦,眼睛卻是乾澀的……
是啊,她已是無淚之人……
穆楓閉目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在排解那讓靈魂亦顫慄的沉痛苦楚,再睜眼時,眼底已盈滿絕然的悲凝,指端勾挑出冷麗的音色。
就讓我看看,你心底最沉痛的記憶到底是什麼?這世間,可有能勾動你心絃的音律……
然而如瀾的琴鳴纏向白紹行時,竟徑直從他周遭拂卷而過!這世間竟沒有能困住他的幻境之禁嗎!?從上古至今的萬載歲月中,竟沒有能牽絆住他的一絲痛苦和恐懼!
白紹行,你果然是無心之人……
穆楓驀地仰頭悲笑,蒼涼的笑聲隨著哀悸的琴律悽然驚顫。五千年的孤獨思念,五千年的痴痴期盼,她等了五千年,愛了五千年,無論輪迴幾世,不管記憶忘卻與否,他永遠是她心底不變的唯一!為他付出如此之多,不敢渴望他的回報,只在默然孤楚中獨自守候。這樣厚重深刻的感情也換不來他的一分動搖!原來,他竟是個無心之人啊!全部的愛戀與思慕只能換回四個可笑的大字“痴心妄想!”……為何,為何要愛上這樣一個人……淒冷的悲楚如氾濫的湖水將她淹沒,抬手拂過眼角時竟可悲地不及一分溼潤……當連哭泣,也已成為奢望時,那遺留下的就只有絕望了……
再回首,眼底已印滿荒蕪的死寂,“白紹行,我絕不會將軒轅劍交給你!”
詭異幽黯的地獄業火瞬間於足下跳躍,堅實的白玉石磚在烈火的炙烤下脆如薄冰,登時形消瓦解,她的身形也隨之急墜,這皇城天台的下方,正是那崑崙熔池的入口。
穆楓雖已離去,可幻境之禁仍未中斷,因她已將之與生命捆縛,唯有她主動中斷或身亡死去,這幻境才會終結。
幻境中的四人與穆楓心意相通,當看到她躍下天台時,便知她要捨身熔劍。一直未有所動的蕭冉幻境處,陡然綻出一道烏金之光,竟是他以盤古斧硬生生地斬斷了束縛自己的幻境之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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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熔池之中,焚風呼嘯,酸火肆虐,透明的火焰吞噬到新鮮的空氣變得越發狂躁。
在踏入熔池範圍的一瞬間,所有的法力便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