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現在才知道,被四相封魔重創的梵月現在就是一個凡人。
她承受不起任何靈力的衝撞,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護住她的全身筋脈。
他不再遲疑,當下盤膝坐到梵月身邊。雙手結印胸前,氣沉丹田,嘴唇微啟,一道火紅的內丹已經從他口中湧出。
和赤煌一樣,為了救梵月,他沒有絲毫猶豫。
吐出自己的內丹護在梵月的心脈處,內丹定在梵月的胸口。一道道七彩的柔和霞光沉沉地透過梵月的心脈流轉到她全身的經脈處,滋養,強化著她的經脈。
做完這個動作,暗夜才小心翼翼地用手覆住她左胸的傷口,一道溫和的靈力射出,緩緩地修復著梵月的傷口。
而暗夜則小心地觀察著靈力滲透的力度,控制著靈力,一刻都不敢放鬆。
梵月這種傷,只有達到帝級的靈力才可以修復,才能這樣收放自如。而無論神界魔族,能達到這個程度的人數數手指頭不會超過五人。
更困難的是,這樣的靈力運用極度消耗施術者的修為。因為不只要輸送靈力,還要用內丹溫養傷者,損耗極大。
這也是為什麼短短几天赤煌修為暴減的原因,這也是為什麼天音知道如果帶走梵月的人沒有這樣的修為和付出,梵月必死無疑。
終於,大半天過去了,梵月的傷勢終於止住,傷口不再流血。
而暗夜早已大汗淋漓,幾近虛脫,可是他不能停手,趁梵月的心脈已被內丹護住,他開始著手修復她那被孤狼莽撞傷害的經脈。
這是一件極度費時費力的工作。暗夜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一條條筋脈用靈力去修復,好不容易修復了梵月的任督二脈。
梵月的呼吸開始平穩,她的命暫時保住了。
第二天傍晚,看到梵月終於有了平穩的呼吸。暗夜舒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他鄒鄒眉頭,脫下衣衫往溪水中走去,準備清洗一下自己的身體。當他走進小溪,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小溪的水居然是溫熱的,溫泉水。
這附近一定有地熱湧出,想不到天狼山居然有這種溫泉,他在溪水中靜靜地洗滌著自己的身體。
抬眼望去,月光照耀下的草地上梵月還在靜靜沉睡。他記起千年前也有那麼一天,她受了傷,他醫好她後回來看到她在湖水中歡快地嬉戲,玩耍。
那個時候的她是多麼的天真,無邪。居然趁自己外出時在湖中盡情洗澡,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毫無遮掩的她,美得那麼純粹,那麼無瑕。
眼下梵月的身體上還留在著太多未乾的血漬,一頭烏黑的秀髮上也沾了些許的血漬。
她一定很不舒服,畢竟是女兒家。想到這裡,暗夜從溪水中起身,走到梵月身邊,抱起地上的梵月,朝溪水中走去。
慢慢地,溫暖的溪水輕柔地拂過他們的腿,膝蓋,腰,胸膛,終於包裹了他們的全身。
暗夜用一隻手輕輕地環住梵月,輕輕幫梵月洗掉身上的血跡,還有她那一頭烏黑靚麗的秀髮。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暗夜這樣一位驕傲的男人會為梵月做這樣的事。他的身份是那樣尊貴,如果在魔族,就連更衣都有婢女為他服務。
但是梵月,她對他而言永遠是最特殊的人,她得到了太多他的特權,也辜負了他最大的愛意。
千年了,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身體。他們曾經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終於,當暗夜擦拭乾淨梵月胸前的血漬後,他的目光掃過梵月的心房時突然楞住。
在梵月的胸口處,有一朵妖異的血色之花——修羅雙生花。
沒有人比暗夜再熟悉這朵花的來歷了,就連梵月的丈夫,天界的天音都不知道,這朵花從何而來。
因為這樣的花,暗夜的胸口也有一朵,月光照射下,這朵花閃耀著微弱的紅光,好像要活過來一樣。
因為這朵花,早在千年前,就將他和她的命運連在一起。
看到這朵花,暗夜終於確認,原來沒有錯認。不管梵月變成什麼樣子,不管她怎麼否認,這朵花騙不了人,這朵花早就深入她的內心。生生世世跟隨著她。哪怕天荒地老,滄海桑田,都不會消失。
當暗夜確信梵月就是千年前愛他,敬他,負他,騙他之人時,他的情緒已經抑制不住有了波動,自己到底應該是恨她還是繼續愛她?
是應該殺了她還是繼續救她?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梵月,她仍然在昏睡中,美麗,柔和,卻把決定權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