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凝出身江湖四大世家的公儀家,公儀家是以機關術數聞名於江湖的,對測算和計量都之術都有所涉獵。此時,公儀凝心中就突然冒出了個相關的奇怪想法。
這沉魚……
是個“恰到好處”的人。
不論是容貌還是琴技,都好像一道計算精準的術數之題,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處”,一分不錯。
簡直太奇怪了。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完美之人?完美得甚至讓人恐懼,令人害怕。
公儀凝不敢深想,先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已經默默給這位美人沉魚貼了個標記:怪物。
絕對是怪物。
還有,那個培養出這麼個怪物的蘇五娘,她也肯定是個怪物!
沉魚一曲已畢,座上眾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施施然站起了身,又朝眾人福了福身子:“沉魚獻醜了。”
座上的凌相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笑著誇讚道:“沉魚姑娘太過自謙了。這一曲實在妙極!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聽到有人能將此曲彈奏得如此妙。”
公儀凝聽了,心裡忍不住琢磨了下。
凌相的確是個老狐狸,光是說“妙”,卻也不說哪裡“妙”。搞不好他也看出了沉魚的不同尋常?
座上其餘的人也紛紛開口誇了起來,說什麼“頗有大家風範”,又說“只怕作曲之人再世也不過如此”,還有什麼“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極盡讚美。
可這些話卻沒有一句打動了沉魚。
公儀凝驚奇地發現,沉魚面色冷淡,只是一味看著座上的凌相。
最終,等座上的稱讚漸漸收了,沉魚才又重新收斂了神色,低頭告退。
這一場凌相府的晚宴,因有美人沉魚的出現,而變得格外令人深刻。
宴席結束之後,洛長熙謝絕了眾人相送,只說喝了酒要散步回去,與公儀凝一道,慢慢繞著福泰街往承寧郡王府走。
在這條路上,公儀凝又仔細回想了一番沉魚的奇怪之處,再看身邊洛長熙的樣子,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公儀凝一下便想到洛長熙那句對比之言,心中不免又有些酸,故意嘲諷道:“怎麼,還在想那個美人沉魚?”
“對。”
洛長熙竟然承認了。
這麼一來,公儀凝倒不好發作了。可是不發作,她又覺得氣悶至極。
大概……是她太小心眼了?
長這麼大以來,她的容貌總是被人誇讚,她亦對自己有幾分信心。可仔細想想,洛長熙自第一次見到她起,就從來沒將眼神在她的臉上多停留過一刻,兩相對比之下,公儀凝還真就有點吃味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
公儀凝氣鼓鼓的,板著一張臉。
好半天之後,洛長熙才好像想起公儀凝在她身側,看她一眼之後,不知怎的想起宴席上的事來,就問她:“之前我說她比你好看,你生什麼氣?”
此話一問,公儀凝才真是快要氣死了。
這個洛長熙簡直就是人頭豬腦!竟然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不對,等等,她哪有生氣?公儀凝橫了洛長熙一眼:“我沒生氣。”
洛長熙不信:“你明明臉都綠了。”
“……”
“我說她比你好看的意思是……”
“你……你住嘴!”
“又怎麼了?”洛長熙有些奇怪,見公儀凝又不理她,索性接著話頭又說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我上回去染香樓的時候,你說你比金頂花娘還貴?”
公儀凝正不高興著,一時也沒去想洛長熙話中的意思,順嘴答了個:“是啊。”
“那麼你覺得,如果這個沉魚是染香樓的花娘,她該是個什麼等級?”
“啊?”
這一回,公儀凝有點明白洛長熙的意思了。
洛長熙見她領悟其意,又笑道:“我知道,蘇五娘是你一直想要打敗的對手。現在,她有這沉魚在手,勝算比你可大了好幾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公儀凝突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羞愧。
不過,她並不承認是自己多心。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個洛長熙不會說話,惹得她不高興。若要討論生意場上的事,那就乾脆直接說生意場啊,幹嘛莫名其妙地將她拿出來比對?
總之,都是洛長熙的錯。
公儀凝心中認定,稍稍覺得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