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晉從不承認自己是好人,不過他願意尊重他的桃桃。
就比如說現在,她穿著一身孝衣,雖然美,但他再禽獸也絕不會做什麼過分的舉動。
小姑娘膝蓋都跪腫了,挽起褲頭時,上面青青紫紫,與一旁雪白的肌膚相比,觸目驚心。
容晉眉頭緊蹙,瞧著心頭不是滋味,他這個時候還不懂什麼叫心疼,只覺得青青紫紫一片,這嬌氣的小姑娘怕是要疼到哭鼻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擦上去,一抬頭,就見她紅著眼眶,想叫疼又不敢叫的,楚楚可憐。
“疼的話,可以叫出來。”
蘇糖咬著唇,眼裡水霧氤氳,卻不願出聲,她搖了搖頭,最後甚至還衝他笑了笑,“就一點點疼,沒關係的。”
容晉怎麼可能信,這小丫頭當初連吃點苦的藥都哭天喊地的,又要蜜餞,又要糖水,如今膝蓋都跪成這樣了,居然還逞強。
他蹙了蹙眉,剛想說什麼,卻忽地又有些明白了。
從前他是沈珏,在沈家,兩人地位同等,即便小姑娘表現出怕他,但怕的是他報復。
而現在,他為主,她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地位不對等,竟是連往日的神采都沒了。
不知為何,容晉有些不悅,這樣的小姑娘,拘謹了,懂進退了,如那些規矩的世家小姐一般,可他卻不喜歡,他喜歡她鬧,喜歡她笑,更喜歡她的張牙舞爪。
“桃桃,我之前便說了,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
蘇糖卻皺著小臉搖頭,“不行,不合規矩。”
若是往常,有人忤逆他、違揹他,早就被他丟出去了,可如今,他也只是嘆了口氣。
罷了,不急於這一時。
喪葬期間,有諸多規矩,比如吃食方面,不可奢靡,粗茶淡飯,且一天只能吃一頓。
不過這些規矩對容晉來說都不需要守,他只是心疼小姑娘,這小東西從前是最愛吃的了。
“肚子餓不餓,我讓人下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蘇糖這個倒不客氣了,她是真的餓,十七歲,換成現代還在長身體呢,很容易飢餓的。
“好的,謝謝殿下。”
容晉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姑娘像是不習慣,想要縮,可才剛有動作,又愣是硬生生忍住了。
然而,她這般乖巧,讓他更想欺負了。
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容忍到什麼地步。
宵夜很快就做好了,因著天色已晚,廚子便做了碗麵,顧忌喪葬期間,連點油水也沒有,不過蘇糖不嫌棄,她跪了那麼半天,除了膝蓋受不了,胃也快受不了了。
一碗清湯寡水的面,她卻吃了精光。
她揉了揉吃撐的肚子,打了個哈欠,小聲道:“殿下,我可以回去了嗎?”
這麼乖乖巧巧地,容晉也沒為難她,便點頭應允了。
回到容華院,發現沈二夫婦也早就回來了,一改之前安靜,她一路小跑撲了過去。
“美人孃親~”
這一喊,沈二夫人的眼淚都流下來了,自己閨女小時候也一直這麼喚她,天知道她那小腦袋瓜怎麼蹦躂出這樣的詞彙。
“桃桃,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二夫人這麼一問,沈二爺手裡連刀都拿出來了,“桃桃,跟爹爹說,誰欺負你了,爹爹今天就讓他見閻王!”
戰場殺伐十多年,若不想隱藏,骨子裡的殺氣能止小兒夜啼,然而,蘇糖卻噗嗤一聲笑了。
沈二夫人也跟著推了推他,嗔道:“你傻啊,這裡又不是邊陲,隨便一刀砍下去,指不定就是哪家功勳貴族。到那時,豈不還要我去牢裡撈你?”
沈二爺眉頭都高高皺起了,“那就任由他人欺我女兒?”
沈二夫人瞪他,“在邊陲十多年,就教會你打打殺殺了?智取懂嗎?”
就這樣,夫妻二人已經開始謀算怎麼殺人於無形,蘇糖哭笑不得。
“沒人欺負我,一般欺負我的,都被我當場打回去了,我就是太久沒見你們,想你們了。”
突如其來的煽情,沈二夫婦頓時手足無措了。
這麼香香軟軟的閨女,小時候都沒抱幾次,沈二爺心裡那個恨啊,到最後,完全不想遵守朝廷規矩了。
“桃桃,喪禮結束,跟爹爹去邊陲吧。”
蘇糖皺著小臉,慘兮兮地,“爹爹,於法不容啊。”
沈二爺當時就想爆粗了,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