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爺爺的寢室似乎著火了。”
“還夢到了……”
話到一半,她突然就不說了,容晉臉上的笑容加深,“還夢到了什麼,繼續啊。”
那雙眼睛,盯得人心裡發毛,也就蘇糖給硬生生抗住了。
不過,她能抗住是一回事,沈桃肯定是扛不住的,於是,她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眼神跳了一下,慌亂自眼底蔓延,最後,她死死抓住被子。
“小九叔,我沒做夢,那些事,都是真的,對嗎?”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眼神希冀,像是在等他說著就是一場夢。
可容晉卻打破了她所有希望,他無聲地勾著唇,笑得很是溫柔,“沒有做夢。”
這溫柔的話,對沈桃來說,就像是洪水猛獸,直接打碎了她偽裝的所有堅強,讓她搖搖欲墜。
蘇糖將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扮演的沒有丁點出入,就連容晉都騙過了,他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背脊,無聲哄著。
小姑娘緊繃著背脊,並沒有放鬆。
容晉也不著急,哄了會兒,便與她說起來一些其他事,比如最近京城裡發生的大事,蘇糖聽得雲裡霧中,直到聽到他說賈丞相落馬,她才猛地抬頭。
可她雖然抬起頭,卻始終沒有吭聲。
容晉任然笑盈盈地,甚至陪著她用了點吃的才離開。
他一走,蘇糖就跟著從床上走下來了。
她一下床,丫鬟立刻拿著衣服披到她身上,一邊還擔心道:“小姐,您身體還未恢復,大夫說最好在床上躺著,別吹風。”
蘇糖盯著門口的距離,半響,她道:“我要去見爺爺,你們去問下管家,爺爺什麼時候清醒。”
丫鬟一臉為難,沈老侯爺重病,誰也不許探視,除非老侯爺親自開口。蘇糖這話,無疑是給了丫鬟一個大難題,但她只是個丫鬟,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方才小姐的眼神,竟是透著寒意。
丫鬟原本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結果才與管家提了一句,管家居然沉默了,半響,他竟同意了。
管家讓蘇糖用過晚膳過去,而這期間,容晉居然都沒出現。
冬天,天黑的也格外早。
蘇糖用過晚膳後,天都黑了,她披上斗篷,踩在厚重的雪地裡,一步一腳印朝著老侯爺的寢室走去。
因著上次那寢室著火了,如今老侯爺是睡在側臥,比之前那寢室小了不少,至少是沒有外室與裡室的區別了。
比起上次,沈老侯爺這次卻是連起身都難了,他用力地喘息著,明顯低出氣多進氣少了。
“桃桃。”他說,“爺爺求你一件事。”
對容晉,沈老侯爺求得便是給沈家一個後,可對著沈桃,他便想著沈家子孫安康,即便他也清楚,那些子孫一點都不出色,甚至有些還很混賬,可作為一個父親,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
何況,皇長孫開口要他孫女,那也是她的殊榮。
以後一朝入宮,對沈家而言無疑是錦上添花。
這種雙贏的局面,為何要拒絕呢,至於沈桃,沈老侯爺雖然挺喜歡這孫女的,但這點喜歡可支撐不了讓她繼續任性。
作為沈家女,就要有為沈家犧牲的準備。
蘇糖並沒有在沈老侯爺這裡呆太久,不過小半個時辰,她出來的時候,天上下的雪都沒有停,不過,她卻在轉角看到了容晉。
他就這麼站在長廊下,身邊都沒護衛陪著,不過她很清楚,那些暗衛,隱匿於黑夜,但凡有人想對他不利,他們便會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然後將其擊殺。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次,她沒有退縮,而是一步步地朝著他走去。
容晉什麼都沒問,只是牽著她的小手,“這麼冷,出來也不帶個暖手爐。”
蘇糖也沒縮,就這麼怔怔地望著他,“小九叔,我以後,還能再叫你小九叔嗎?”
容晉笑了,不過一個稱謂,他向來不放在心上。
“當然可以。”
然後,蘇糖綻放了一個笑容,很美,比這漫天雪景都要美上幾分。
眼看接近年關,侯府內雖然氣壓有些低,但過年肯定是要有過年的氣氛,比如紅燈籠就不能少。
蘇糖按照往日的記憶,給邊陲的父母寫了封信,又讓人帶了些京城的衣裳首飾,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沈桃的母親還留在京中,那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每天見母親鬱鬱寡歡,又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