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面上惶恐,想搶又不敢搶,只能結結巴巴道:“這……這王爺還等著奴才把琴送去呢。”
蘇糖原只是想隨意撥下琴絃,可聽了這話,便覺得不彈一曲,都對不起管事那股子在意勁兒了。
“沒關係,我是瞧著這琴不錯,手有些癢,很快就會歸還你的。”蘇糖笑眯眯地說著,這一笑,把那醜陋的面容都堆積在一起了,特別辣眼睛,一旁的孟江都快吐了,唯有管事,面不改色。
孟江後退數步,主要是怕吐了,再看管事,滿臉佩服。
蘇糖說彈就彈,不過她故意彈得難聽無比,她知道衛戚肯定就在附近,存著噁心他的態度,那琴聲簡直是要把人給送走。
魔音入耳,催人尿下。
饒是一向淡定的管事,聽得都恍惚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別再彈了……”管事覺得再聽下去他都能去備棺木了,連嗩吶也不必吹了,就林公公這琴聲,怕是沒有哪個魑魅魍魎敢近身啊。
蘇糖卻是興致高昂,聞言,還頗有些不捨,“可我覺得還挺好聽的啊。”說著,又看向一旁的孟江。
孟江長得魁梧,頗有武將之風,可現在,他不但精神恍惚,連瞳孔都有些發散了,怔楞了許久,才終於回神。
他一改之前的態度,這一次,竟還有幾分熱情,抓著她的手就在那激動道:“林碎,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態度道歉。”
蘇糖:?
孟江,“你這曲子彈得太好了,這樣的人才,留在京中未免太過可惜,這樣吧,你隨我入軍隊,我給你副將的位子,以後只要兩軍交戰,你只需抱著琴給我軍戰士助威!”
他越說越激動,蘇糖卻嘴角微抽,拍開他抓著自己的手,不過這一拍,對方竟用手勾住她肩膀,熱情十足道:“哎,兄弟,當個太監有什麼意思,整日在宮中爾虞我詐,我們邊關,全都是熱血男兒……”
蘇糖聽不下去了,打斷道:“呵,很不巧,我並非熱血男兒。”
孟江一噎,猛地想起太監可沒那玩意,只能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咳,咱們熱血男兒,不在乎那二兩肉,你便是沒有,我也不會看不起的。”
蘇糖這會兒連琴都不想要了,衛戚這是哪裡找來的愣頭青啊。
“想招我?也行,你把你那二兩肉切下來給我,我就隨你去邊關。”
孟江也就那麼一說,誰能想到她還當真了,聞言,立刻鬆開勾著她肩膀的手,雙手捂緊自己的寶貝,警惕似的往後退,“這……”
“別這這那那了。”蘇糖冷笑,“呵,男人,全都是騙人玩意兒。”說著,頭一甩,大步離開。
她這最後一句話說的頗是傲嬌,孟江噎得無法反駁,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管事。
管事,“孟大人別看奴才,奴才也不是林公公對手呢。”說完,抱著琴原路送了回去。
屋內,也不知衛戚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就跪坐在琴桌下,墨色瞳孔內,神色莫辨,琴桌上攤著一副畫卷,畫卷上美人很熟悉,正是林碎的夫人。
這副畫卷不是外人所畫,正是出自衛戚之手。
關於小仙女的畫卷,一向都是他親自收拾、保管,不經任何人之手,所以即便是管事,也不清楚這些,直到這會兒,他看著畫卷上刻著的私章,才愕然震驚。
要知道,衛戚可是最討厭畫人了,先帝在時,還曾開玩笑說他畫意精湛,讓他替先帝畫一幅人像,待百年之後,好放在他地宮之中,然而,這樣的殊榮,他卻拒絕了。
連先帝開口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絕,更何況他人?
管事一時茫然了,他原以為主子是喜歡林公公的,雖說林公公長得醜,可其他能力卻是不容小覷的,新帝能登基,這位東廠廠公可是出了不少力,更何況自家主子與她相處模式,要說沒點意思,誰能信啊。
主子雖然口口聲聲說喜歡林公公的夫人,可上一回人夫人都來了,也不見主子多熱情啊。
然而,此時此刻的主子,靜坐在窗臺下,看著畫卷的眼神,更是從未有過的啊,饒是林公公,也不曾如此深情眷戀啊。
“主子?這琴放在哪?”
可偏偏,從前當命疙瘩一般寶貝的古琴,如今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隨便。”
衛戚說隨便,管事可不敢隨便。
蘇糖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剛剛琴彈到一半,就聽到系統與她說衛戚離開了。這怎麼可以,如此美妙的音樂,要是沒讓他聽見,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