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柏晗自殺的那一年起,他開始沉默,似乎積蓄著力量報復這世界。
他依舊優秀卻不再是好學生。他一面包攬所有的考試第一和競賽冠軍,一面卻惹是生非、打架鬥毆。學校為了靠他參加比賽不斷為他開脫,於是他這樣混著也上了大學。直到大學肄業,進入柏氏集團工作,天生的商業頭腦讓他再次展露頭角。
然而就在他事業蒸蒸日上時,發生了那件事。
謀殺。
一紙訴狀將他送進了旭山。
我看著他的履歷,看著那滿滿兩頁紙的獲獎記錄和幾乎同樣多的通報批評,忽然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贖》裡的那句話──
Some birds aren't meant to be caged, that's all。 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有些鳥兒是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羽翼過於豐滿耀眼…)
柏煦就像那樣一隻驕傲的海鳥,他的安於現狀並非被困的無奈,而是對世人的嘲笑——他不在乎被人當做神經病,他甚至享受著與眾不同。。。
旭山不過是他暫時停歇的枝頭。
我勾勾嘴角,希望能為他開啟牢籠讓他飛翔。
只希望能,放他離開。
早晨我給章函凌打了個電話。
這次她依舊回得很快,從這一點,我相信老顧所說的,她對這個兒子並無惡意,或許更多的,只是歉意。
而這,就是我的突破點。
午後,我站在特護門前那片樹林裡等她。
樹影在陽光下搖晃,我抬起頭,看著那湛藍如洗的天空,忽然想要飛上枝頭,也看一看高處的風景…
“葉醫生,柏煦他在哪兒?”章函凌匆匆的腳步讓我稍稍有一些愧疚。
“章董,”我對她笑笑,“他在房間。”
“你不是說他…”她詫異地看著我,眼睛裡還餘有驚慌。
沒錯,我為了把章函凌騙來,告訴他柏煦偷了鑰匙爬上樓頂…這是事實,只不過沒發生在今天。
笑容第一次從那高雅的臉上消逝無蹤,她一巴掌扇甩在我臉上。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抿了抿嘴角,語氣依舊淡然,“您沒有資格打我。”
“我為什麼沒有?”她冷笑一聲,“沒想到葉醫生竟有個你這樣的女兒。”
“因為他站在那樓頂的時候,在場的不是您,是我。”
我說完這句話,只覺得章函凌在整個人都被定住了,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直看到滿眼淚光。
“他…”她迅速用手帕逝去眼角絲絲淚痕,那一瞬間的脆弱讓我有些動容,“他一直在怪我。”
原來她知道。
“章董,你知道麼,柏煦他並不在乎別人當他是精神病患。”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浮現出的是他躺在床上,笑著對我說他有兩條命的樣子。
他那個人,從來不把別人的話放在眼裡,第一次來療養院就打了警察,對韓子越的惡言相向,他更是置身事外。
只有那次…那次章函凌來過之後,他爆發了我沒見過的另一面。
“你想說什麼?”她認真地看著我。
“他在乎的,是你的想法。”我也認真地看回去,“有一種人,犯錯和進取都只是為了引起關注…”
我想起柏煦幾乎一樣多的榮譽獎項和不良記錄,也只有他那樣的人能把事情做到如此極端吧。
章函凌靜默不語。
我押上最後的砝碼,“伯母,柏晗走後,柏煦在乎的只有您。您若跟我一樣相信他,請親口告訴他。”
她別過臉去時,眼眶已紅得不成樣子。
我敢保證,作為一個母親,不論她出於什麼目的,冤枉柏煦殺人她一定會後悔!
良久,她才又轉過來,眼妝被淚水衝得有些凌亂。她從包裡拿出墨鏡,瞬間遮去了所有情緒。
“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柏煦他,讓你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還有件事,”我想起韓子越,雖然我並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那兩人每次見面,怨念都能讓周圍的人全部窒息…“韓護士長他,可能對柏煦有些誤會。”
她微微滯了一下,才說,“我會去跟子越談談。”
見她不願多說,我也沒多問,“那就等您的好訊息了。柏煦的病,若是能找到良好的精神寄託,我有把握讓他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