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確實讓我震了一下,在現實中我從來也沒有聽過如此悲觀的言論。
每個人都嘆人生苦短,可他卻說不知道如何熬得完幾十年的生命,是什麼樣的事,讓他如此悲觀?
“你的位置讓很多人羨慕,你這種就是想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型別,怎麼會這麼說呢,你是開玩笑的吧。”
他笑了笑,“不是,只是覺得人生確實無聊。我嚇著你了嗎?那我不說了。“
“那倒沒有,如果不介意,我願意聽聽你的故事,你肯定有故事。”
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故事,就是和一個女的談了十年的戀愛,然後結婚了,然後因為某些原因離婚了。在我們辦完離婚手續的當天下午,她就從二十層的樓上跳下,我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她留在地上的一灘血跡。後來我才知道,她飛下來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骨肉。”
他語氣平淡,我卻聽得心驚肉跳。這無疑是一個劇烈的故事。十年深情,一朝了結,那女的因為離婚而自殺,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我甚至不敢去問他為什麼要離婚了,因為我已經猜到原因肯定不是普通的感情不和。
相戀十年的人,就算是彼此沒有那麼狂熱的愛對方,那也已經熬成了親情。那女的在懷著孩子的情況下自殺,這肯定不僅僅是愛情沒了的原因,恐怕還有很深的恨意。
這樣的事情,對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良心和血性的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足以摧毀一個人的信念和所有樂觀的想法。就連莫少雲這樣的人,也不例外。難怪他悲觀如此。
“我又嚇著你了?”他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如何說,這事已經不是話能安慰得了的範疇了。事情太大,我甚至不敢發表任何的評論或者意見,更不敢去問原因。
不過他的傷心的確是有理由的,如果這樣的事他都不傷心,那他也真不是人了。
忽然就有了想和他喝一杯的想法,不僅是因為同情,還有因為他肯把這樣的事情對我這樣一個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人來講。
我相信他不會輕易對別人說起這樣的事,對於他們這樣上流社會的精英,這種事說出來別人更多會以幸災樂禍的態度回應,會說你看莫少雲,他掌握著溫城最大的國企那又如何?不一樣是妻死子亡。
所以他能跟我講,這是對我一種極大的信任。我要為這種信任和他喝一杯。
他見我要了酒,笑著說你也準備喝多了以後跟我說你的故事麼?我說我的故事平淡而無味。你聽了會覺得無聊的。
我剛喝了兩口,就聽到門口有人在說,“那不是袁小暖嗎?”
我回頭一看,心想完了,安明和老兵來了。
趕緊站了起來,向安明走了過去,“安明,我一直打你電話都打不通。你去哪幹嘛去了?”
我想我此時臉上的表情肯定是慌張的,就算是幹了虧心事一樣,但事實上我好像什麼也虧心事也沒幹,就只是揹著安明來找了莫少雲幫忙而已,可我那也是為了袁小剛啊。
“袁小暖你可以啊,我不是讓你在家待著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那個男的是……哦,莫少雲。”
安明那可是聰明絕頂的人,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做了什麼了。
“我還說那邊怎麼一下子就同意放人了呢,原來你是請了高人相助了。”安明不鹹不淡地說。我猜不出他心裡到底是生氣了沒有。
——
“來的都是客,就一起喝一杯吧,我請客。”老兵在旁邊趕緊圓場。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安明已經邁開大長腿向莫少雲走了過去。我心想這廝不會揍人家吧?他要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失禮太沒素質了。
我趕緊急步跟了過去,準備勸阻。
莫少雲見安明向他走過去,將酒碗放下,禮貌地站了起來。
我以為安明會直接衝過去揪住衣領就要揮拳頭什麼的,但沒想到他主動伸出了手,“安明。”
“莫少雲。”莫少雲也伸出了手。
我本來是要介紹一下的,但人家都自我介紹了。我也不沒必要再去叨叨了。看到兩人握手,我心想看來我是太低估了安明,他並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不明事理的人。
“介意我們添進來嗎?”安明微笑著說。
“當然,非常榮幸,久聞安先生大名。”莫少雲說。
“我才是應該感到榮幸,莫先生是溫城第一國企的掌門人,溫城十大傑出青年之一,莫先生的事蹟,溫城那是婦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