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問了一下楊瑾維葬禮的時間,在離開的時候,溫博然腳步虛浮得厲害。
外面的雨水還在下著,灰濛濛的天像是一張哭泣的臉。雨水掃去夏日的悶熱。高大的洋槐樹枝葉在風雨中飄搖。門口的小徑上雨水如同一個縮小版的溪水,他愣愣的看著那條小溪發呆。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雨天他遇到了孟婼。夏季突然而至的大雨她的裙裾被雨水打溼了,額頭上蒙著一層汗水。不同於北方人高大,她憑著嬌小的身體一手拖著一尺來高的書,一手抹著汗水站在行政樓的大門口。
一個噴嚏讓她手中的書滑落到地上,他放下手裡的掃帚蹲下身去幫她撿起,然後她忙不迭的跟他道謝。眉眼彎彎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整個人亮若驚鴻。
後來他才知道她是院系裡的校花,滿清貴胄後裔,書香門第。
而他那個時候只是一個窮小子,孟婼就是很多跟他一樣男學生心裡的一枚硃砂印。他知道她,她卻不認識他。
後來這枚硃砂印就長在自己心裡漸漸地生了根。
在後來他遇見了已為人婦的孟婼,她聽說他是同一個學校的,她笑著說,“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他跟著附和道,“是啊,以前我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跟打工上去了。”還有就是偷偷的回想她的笑容,關注她的每一個訊息。
現在她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相框裡小小的她還是那樣帶著迷人的笑容,他的那顆硃砂卻根深蒂固著。
……
淅瀝瀝是水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凌霄小時候喜歡何家大宅裡的那片荷塘,他們的童年是伴隨著一首叫做“童年”的歌曲長大的,“池塘邊榕樹下知了在聲聲的叫著夏天……”夏天急驟的雨水裡凌宵跟他摘一朵荷葉頂在頭上,在院子裡奔跑。他們逃過管家的眼睛躲在屋簷底下數草叢裡的蝸牛數量。何凌宵總是跟他比她找到的蝸牛比他多,他明明不喜歡這樣幼稚的遊戲,卻還是忍不住配合她。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要討好她,因為她以後會是自己要在一輩子的人。媽媽跟那些阿姨總是會說凌霄就是他的小媳婦,媽媽她們還說“媳婦兒”就是以後陪著你走一輩子的人。
滴滴答答,水滴敲打著窗欞聲音,一滴兩滴,然後是無數滴……響徹一片的聲音裡。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哭,那個人的哭聲撕心裂肺,怎麼那個聲音那樣讓他心疼,分辨了好久才知道是他的霄霄,她哭著說,“溫立濤,我以後再也不要你了。”
為什麼不要他,她又開始孩子氣了。
可是她哭起來真的很難過,所以他只能好好的哄哄她……可是她在哪兒呢?到處都是雨霧朦朧,他好像來到了熱帶雨林裡,雨水穿過茂密的植物,頭頂上參天古樹,四處都是植物跟動物腐爛後的瘴氣,哪裡都好像是一樣的,沒有真正的路,他根本找不到她……
“霄霄……”他費力的呼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溫立濤醒來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當他從迷夢中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並不是一場夢,而且還不是自己之前自以為是的美夢,殘酷的現實活生生地擺在眼前。一刀一刀的凌遲了他的意志。
他鼻息裡是陌生的氣息,那顆擺在自己的肩頭的頭顱不是很小巧的,那頭髮分明不是那種軟軟的一觸到就能讓人想起冬日陽光的那種頭髮,也沒有淡淡的的茉莉花的味道。緊緊地貼著自己身體的肌膚也不是那種很滑很嫩的。那隻搭在他腰際的手臂也不是何凌宵那副骨節細小的手臂。
他在醒來的近一分鐘裡意識到睡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不是何凌宵的時候,而他們此刻躺在同一張床上,身上是被單也是蓋著同一張,而且那個人的一隻腿正好搭在他的大腿上。
這樣一樣一樣的認知裡,不禁讓他毛骨悚然起來。
猛地從床上起身,死死地看著面前這張臉,儘管光線被窗簾隱去大半,但是他還是看清楚這張臉。這張臉在不久前還跟他哭訴著說何千帆出事了。現在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那張臉也睜開了朦朧的眼,然後一看到他的眼睛,眼神就瑟縮了一下,“哥……”
溫立濤悲憤交加,“你……我們……怎麼會?”
他死死地壓抑著自己想要衝口而出的謾罵。眼前這些已經夠駭人了。
何韻覺得他此刻看她的樣子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堆垃圾那種露出噁心的眼神。她早有準備,還是沒辦法承受他這種侮辱。並不急於開口,慢條斯理的坐起來,擁著被單裹著自己。
“何韻,你說話!”溫立濤急切的,他心裡一片死灰,嘴硬道,“我們是不是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