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澡,她從浴室出來,感覺是好多了,然後便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
她昏昏沉沉地睡著,睡得並不踏實。
傅臻接到訊息以後趕了回來,連外套都沒脫直接就推開了主臥的門。
看見床上那高高的隆起,他懸起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但是,他面色仍然有幾分難看,快步地走到床邊就坐了下來。
從他聽說她不見以後開始,他就到處去找她,幾乎把整個邑洲都快要翻遍了。
他就怕像五年前那樣,她又一次在他面前消失了。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
他在想,她是不是仍然很恨他,恨到這次連他們的兒子都不要了也要選擇離開。他甚至在想,這一次,他是不是又要等上五年才能再看見她。
他和她之間,還能有多少個五年?他真的不敢確定。
傅臻從未像今天這麼忐忑難安,這種感覺,比五年前更深刻,更教他慌亂。
直到月嫂的一通電話,告訴他她回到家了,安好無恙了,他才發現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竟然在輕微地發抖。
縱使他再怎麼不想承認,到底,他還是在害怕,害怕她的離開。
她倒好,走得乾脆,回來得也乾脆,絲毫都沒有想過他到底會有多擔心。
他看著她的睡臉,額頭上滲出了不少的細汗,那眉也是緊蹙著的,看上去睡得不是很好。
他伸出手,摸向了她的額頭。
果不其然,她現在的體溫比早上更燙手了。
這女人,她到底要把自己的身體折騰成怎麼樣才滿意?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喊了她好幾聲,她卻仍然闔著眼一點反應都沒,他隱約察覺到不對勁,便打電話把家庭醫生叫過來。
不多時,家庭醫生來到了,給她測了下體溫,竟燒到了接近四十度。
聽到這數字時,男人的臉是徹底沉了下來。
家庭醫生半點都不敢耽擱,立馬讓護士給她掛了水,讓她快一些退燒。
接下來的時間,對傅臻來說是難熬的。
他就守在床邊,她一直都睡得不踏實,那眉頭更是久久沒有鬆開過。
到了半夜,她仍是沒有退燒,甚至開始夢囈。
她閉著眼睛,頭髮散亂在枕邊,那本就蒼白的小臉上不知何時佈滿了淚水,甚至帶著一絲痛苦。
“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不行……那是我爸給我的鏈子……還給我……不要……傅臻……傅臻救我……不會的……他不會那樣對我的……不會的……我不相信……水好冷……孩子……我的孩子……”
她斷斷續續地夢囈著什麼,那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很快就把枕頭沾溼了一塊。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句夢囈,聽在他的耳裡,卻猶如一把很鈍的刀,一刀又一刀地在他的心中割劃。
就算只是一句句的夢囈,但是,他能猜得到她夢見了什麼。
他的手緊緊地攥住她的手,他多想幫她分擔一些痛苦,多想回到五年前的那一夜,把一切可能的傷害通通抹去。
可是他知道,有些傷害,是怎麼都抹不去的。
即便他把當年對她動手的人揪了出來,即便他讓人治好了她的手,可是她心底的傷呢?那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治癒不了的。
一些事一旦發生了,就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就算過去了再多年,那些事也會真實地如刺般紮在心口,不經意地想起,痛得撕心裂肺。
他有過很多後悔,而這些後悔,通通都是與她有關的。
他甚至在想,那麼多年前,他……是不是不應該遇見她?
但是倘若他真的不曾遇見她,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男人俯下身,在她額頭上烙下很輕的一吻。
“暖暖,暖暖……”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她的名字,或許,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從此刻在了他的心底,註定這輩子都割捨不了。
她是他的一個劫,一生都難逃的劫,就算要把他的命放在她的手上,他也不會蹙一下眉頭。
那都是他欠她的,那都是他該還給她的。
可他不會知道,終有一天,一語成讖。
這整整一宿,他都陪在床邊,不曾闔眼。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她才退了燒,只是人依然沉睡著,但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月嫂推開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