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路,轉過一個山口,只見一泉自山間倏然而出,遠看像是小孩撒尿,近前那水又粗又急,挺有幾分氣勢。泉邊有竹勺扣在樹權上,可供人取水。
柳青煙跑過去,拿過竹勺,接了水,讓聞家奇先嚐。
聞家奇接住,仰脖而飲,頓覺頰齒生甘,五臟六腑都被滋潤了,卻怪竹勺小了些,一連喝了三勺仍不過癮,還要再去接。
陸坊嶺不幹了,把勺子奪了過去,說:“老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泉水好喝,你也不能一個人獨霸呀。”
一行人各自喝夠了泉水,柳青煙又裝滿水壺,專家教授們還沒有去意,坐到泉邊石上,任憑泉霧在身上噴灑,一邊聊些閒話,一邊觀起雲蒸霞蔚的紫霞山來。
楚天舒思忖,這浮雲山的景色著實不錯,正好答應了要帶寧馨來玩幾天,等有了空就請她上山來,肯定能讓她盡興而歸。
歇夠了,眾人踏著石板路,繼續往前走,趕上了一位正在路旁歇腳的老農。
石板路上放著兩隻水桶,一條扁擔架在上面,老農坐在扁擔上,吧嗒吧嗒抽著煙,見來了一大幫子人,趕緊起身,慌張著把水桶挪到一邊,給眾人讓路。
楚天舒忙上前,幫著老農拎水桶,還一邊說:“老師傅,不急,不急,慢點,慢點。”
老農忙說:“謝謝,謝謝領導。”
楚天舒說:“老師傅,你是山坳村的吧,你叫什麼名字?”
老農說:“領導,別喊我師傅,我叫黃長庚。”說著,指了指最靠近山腳的一棟房子,說:“喏,我家就住那兒。”
陸坊嶺說:“老黃,我們上你老家坐坐,討口茶喝,行不?”
黃長庚爽快地說:“好哇,我把水挑回去,正好給你們燒水泡茶。”
挑起擔子,繼續往前走,黃長庚問道:“各位領導,怎麼有空到我們窮鄉僻壤來走走?”
柳青煙笑道:“老鄉,我們不是領導,是自助遊的遊客。”
黃長庚扭頭望望柳青煙,又望望楚天舒,說:“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一定是領導。”
楚天舒說:“老黃,你老看我頭上寫著領導兩個字?”
黃長庚搖頭說:“你頭上沒寫著領導兩個字,身上卻有一股味道。”
楚天舒說:“什麼味道?是不是走路走多了,一聲的汗臭味?”
黃長庚說:“官味。”
楚天舒忍俊不禁,說:“什麼官味!我跟你老說吧,我是城裡擺小攤的,天天與鈔票打交道,說我身上有錢味還差不多,哪來的官味?”
“你就是與鈔票打再多的交道,身上也沒有錢味,只有官味。”黃長庚換了一個肩膀,又掉頭看著薛金龍,說:“這位領導也一身的官味。”
旁邊的陸坊嶺忍不住了,拍著胸脯道:“老鄉,你看看,我身上是什麼味?”
黃長庚笑笑道:“你身上沒官味。”
陸坊嶺看看聞家奇,不得不佩服黃長庚的眼力,又問:“那我身上是什麼味?”
黃長庚說:“你身上是學究味。”
陸坊嶺不吱聲了。連鄉下農民都認定你身上只有學究味,看來你天生是做學問的命,這輩子就老老實實端這碗飯得了。
黃長庚馬上又補充了一句,說:“嗯,還有點銅臭味。”
孫教授笑了,陸坊嶺徹底無語。
聞家奇來了興致,走上前去,用標準的普通話,問道:“老鄉,那你看看,我身上是什麼味?”
薛金龍豎起了耳朵,楚天舒瞪大了眼睛,陸坊嶺和孫教授等人也拭目以待。
黃長庚看了看聞家奇,挑著擔子往前走,好半晌沒說話,
聞家奇正在得意,黃長庚突然冒出一句話來:“你呀,身上一股子酸味腐味。”
哈哈!一行人大笑起來,弄得聞家奇好不尷尬。
說笑著,來到村頭一戶農家院外。
院子不大,院牆低矮。
黃長庚大聲喊:“老婆子,來客人了。”
話音未落,一隻黃狗騰空而起,撲出院門外,嘴上汪汪大叫,尾巴卻左右搖擺著,很友好很快活的樣子。
隨即出現一位五十來歲的女人,笑著上前迎住眾人。
黃長庚將水挑進去,搬出幾條板凳讓各位坐,一邊喊女人燒水泡茶。
薛金龍把黃長庚拉到一旁,掏出三百塊錢,要他給大家做頓農家飯。
黃長庚犯起愁來,說:“我又不是開飯店的,哪做得出三百塊錢一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