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致遠不惜屈駕造訪的真實意圖。
楚天舒心裡像明鏡兒似的,如果不是儀表廠的競購趨於白熱化,以王致遠的身份和勢力,對一個非省會城市裡的副科級幹部,他連正眼都不會瞧一眼,更不會屈尊到要親自拜訪的地步。
楚天舒不緊不慢地說:“王老闆是不是想告訴我,官場如商場,沒有永恆的敵人,更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呵呵,楚科真是聰明人。”王致遠也抬起了頭,笑著說:“我還想補充一句,官場也好,商場也罷,在利益面前,任何的敵人都可以轉化為盟友。當然,你我現在還算不上朋友,但也絕對不是敵人。楚科,你說呢?”
楚天舒說:“據我所知,王老闆是東南省呼風喚雨的人物,我巴不得能有王老闆這樣的朋友,就是再借幾個膽子,也不敢與王老闆為敵呀。”
“呵呵,楚科過獎了。”既然已經步入了正題,王致遠便放下了餐具,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說:“最近我看了一本經濟學的專著,說的是龜兔賽跑的故事,我覺得很有道理,不知道楚科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楚天舒也放下了餐具,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願聞其詳。”
王致遠饒有興趣的娓娓道來。
龜兔賽跑的第一場,兔子輸了很不服氣,第二場比賽的時候再不敢大意,自然很輕鬆就贏了。但是,第三場比賽兔子又輸了。為什麼呢?因為在兔子的運作下,組委會改變了比賽的線路,中間有一條很小的河,烏龜游過去了,兔子卻只能繞著河邊跑,走了不少的彎路。
講到這裡,王致遠總結說:“比賽應該講規則。但是,中國人的講規則,往往停留在口頭上,只要求別人講規則而自己講變通。所以,要贏得比賽的勝利,除了自身有實力,更要看誰能影響制定規則的人。商場上如此,官場上也莫不如此。”
楚天舒點頭,表示他聽懂了王致遠的暗示:他有能力影響官場和商場上制定規則的人。
不過,楚天舒還是慢悠悠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比賽不僅要制定規則,還得規定誰破壞了規則就將被踢出去,讓所有的參賽者都必須遵守規則。”
“是的。”王致遠沒有和楚天舒糾纏規矩與方圓的辯證關係,而是繼續講他龜兔賽跑的故事。
第四場比賽,兔子與烏龜都拼命地運作,搞得組委會爭執不下,便搞了一條複雜的線路,既有烏龜爬不上去的陡坡,還有兔子繞不過去的河流。這就是中國特色,實在難以擺平了,就把參賽者全部搞死,讓他們都只能啞巴吃黃連,無話可說。
在這種情況下,兔子和烏龜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條呢?
不,兔子與烏龜商量,咱們倆為什麼要做死對頭?不如我們聯手,爬陡坡的時候我馱著你,過河的時候你馱著我,我們優勢互補一起衝過終點,平分冠軍獎金總比一分錢也拿不到強。
楚天舒不得不承認王致遠是一個闡明觀點的高手,他把一個深奧的道理透過一個龜兔賽跑的故事淺顯化了,也等於是向楚天舒伸出了一根橄欖枝:你幫我求財,我幫你升官,合作共贏,皆大歡喜。
講到這裡,王致遠還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句歌德的格言:“不管努力的目標是什麼,不管幹什麼,單槍匹馬總是沒有力量的。臨江不是有那麼一句俗話,叫一個跳蚤頂不起一個被窩。”
楚天舒笑道:“呵呵,兔子和烏龜的選擇確實夠精明。但是,如果還有既能爬坡又能涉水的參賽者,他們卻未必能得到並列冠軍。”
沒想到,王致遠站了起來,語出驚人:“如果做不了領頭羊,就只好做害群之馬。想方設法,把所有的競爭對手都排擠出去。”
楚天舒也站了起來,說:“呵呵,王老闆好氣魄。不過,我還聽說過這麼一句話,紙是包不住火的。”
“不,你錯了。”王致遠擺了擺手,說:“紙怎麼就包不住火呢?燈籠不就是用紙包住了火嗎?關鍵在於紙和火之間要有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楚天舒笑著反問道:“王老闆,這個燈籠不掛起來也許是安全的,但是,如果燈籠越掛越高,誰又能知道什麼時候會颳起一陣風呢?到時候,豈不是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王致遠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我聽說楚科有一句掛在嘴邊的話,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真是奇怪啊,楚科怎麼突然變得前怕狼後怕虎了呢?”
楚天舒也大笑了起來:“王老闆,我還有一句話可能俗了一點,叫君子好色,也要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