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換了個樣兒。就連面板都由之前的微黃變得相當白皙——就好像新生嬰兒的面板。
如果說唯一讓他略感安慰的話,就是從前那張相貌平平的臉,現在已經變得相當帥氣了……或者,還可誇張一些。
但這小小的喜悅並未令他的心情變得好起來——爸媽到底哪去了?
或是因為寒冷,或是因為飢餓,他覺得通體冰涼——先前得了那病住院,是一定要化驗的吧?自己身體當中的奇特情況,是一定會引人注意的吧?
這世上只有自己有這樣死而復生的經歷、有這種近乎蟑螂一樣的生命力?不……絕不可能。地球上六十多億人,定然還有更多像自己一樣的“怪人”。中國有十三億人,這樣的怪人一定更多——這樣的秘密能夠被徹底隱瞞嗎?
那麼……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只一個起伏就令他險些站不穩:
他們說不定是被抓走了,為的就是研究,為什麼會生出我這樣一個怪胎!
這念頭一起,他頓時不寒而慄,瞬間覺得自己的周圍密佈一雙又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只等他高調出現,便會將他抓起來,然後……
然後送進實驗室?他雖然覺得這個念頭有些幼稚可笑,然而即便被軟禁,也是極可怕的事情。若是當初他還或多或少存了些主動合作、為國家服務的念頭,到此時那些念頭便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們粗暴地抓走了自己的父母……還會對自己更加友善嗎?
他滿心是這樣的想法,因為主觀的情緒而變得焦躁不安,猶如一頭困獸。
我得離開這裡。他放下了鏡子,急匆匆地走出了超市。
然後……找個棲身之所,慢慢打聽訊息。他邊走邊想,不時回頭試圖找到臆想中的追蹤者,但註定徒勞無功。疾行過兩條街道,李真終於停下來喘了口氣。著街邊那些商鋪,他想到了一個人——車上結識的齊遠山。
那個善良的少年承諾為他介紹一份工作,所說的那家燒烤店似乎離此地也並不遙遠。本著“大隱隱於市”的原則,那裡應當是個好去處。然而……他皺了皺眉,人家總會自己的身份證吧。第一次撒謊說丟了,現在總不能一直對人家說丟了。要是齊遠山真的大發善心親自陪自己去了公安局——一切都露陷了。
於是這個曾經不諳世事的高中生就只剩下了一條路——辦假證。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類東西接觸,然而他的世界早就不是從前的世界了。最終他打定了主意,拐進一條小巷。
這種小巷的牆壁上一般都張貼著密密麻麻的小廣告,從開鎖到水電維修無所不有。而他沒走幾步就找到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噴塗的文字:辦證。6xxxxxxxx。
他對於這種公然釋出違法廣告的事情感到有些驚訝,但在驚訝之餘又有了些慶幸。起來那句話說得沒錯:存在即合理。
但之後他就發現,即便是找人辦假證這種事情,也不是說辦就能辦的——眼下他可沒有電話。至於路邊的插卡電話……已經有幾年沒見過那種東西了吧!於是他就只能儘量走到那種比較偏僻的街道,以期能在小賣部裡找到公共電話。
十五分鐘步行之後,他如願以償。在店主大媽防賊似的目光之中與電話號碼那邊的人接上了頭,他就連忙付了款重回到剛才的那條小巷子裡。
對方已經提前到了。是個穿著相當時尚的年輕人——戴著耳釘和墨鏡,頭髮染成栗色,上身罩了一件疑為人造革的小皮裝。
他打量穿著寒酸的李真:“你要辦證?”
“……嗯。”李真點了點頭,同時向出口了——唯恐這個時候忽然衝進來一大堆警察。
“三十塊錢,先交錢,後拿證。”那年輕人說道。
“要三十?”李真愣了愣——三十塊錢都能換五張長途票了。他身上只剩下三十九塊五,而且還飢腸轆轆。
“一分價錢一分貨。”年輕人走過來熱情地攬住他的肩膀,“辦出來了公安系統電腦上都查得到,絕對值。”
李真猶豫了一會。不過……反正辦完了證就去找齊遠山打工,錢少點也沒問題的吧?
他下了決心,抬起頭來:“那我先把錢給你了,你們要是不給我證怎麼辦?”
年輕人露出一臉苦笑來:“怎麼會?你們來辦證的基本都是道上混的,我們收錢不辦事——哪敢啊。再說辦證的都是有急事,咱收了錢也不能坑人哪。”
李真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些什麼……然而對方的表情真誠無比。他又猶豫了一會,終於把手伸進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