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嘴角一抽,瞄了一眼房梁,嚴厲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寡人想要娶妃,還用得著問你?”
衛紹元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憑楚辭的身份,想要娶誰誰家敢不給面子?
“那你問我姐幹嘛?”衛紹元突然語氣不善,哼哼,都把他欺負成這樣了,還不趕緊找機會找回場子!
楚辭眉頭一挑,喲呵,這臭小子大概察覺到什麼了,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楚辭也不多說話,把手放在唇前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精神抖擻,面目有神的山犬就一步一停的走了過來。
衛紹元面色大變,看見犬將軍就是反射性的一個哆嗦,“你,你想幹什麼?”那聲音淒厲得彷彿楚辭要對他一個大好兒郎做什麼了似的。
犬將軍不屑的蔑視了一眼衛紹元,安安靜靜的蹲坐在楚辭的身邊,像一座守護的大山。
楚辭摸摸犬將軍的腦袋,犬將軍就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楚辭的手。
衛二少的腿都軟了,他可是還記得那畜生是怎麼撕了那犬奴的,那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楚辭悠哉悠哉的擺擺手,“不怎麼樣。”
衛紹元鼻子一酸,直接落下了男兒淚,太上皇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病將將好了的太上皇,人又從宮裡消失了。
楚軒做完了功課,在太傅面前“謙遜”的批閱了幾本簡單的奏摺,難得得了太傅幾句誇獎,馬上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韓太傅瞧著小皇帝急匆匆的背影,捋了捋鬍子,搖了搖頭。
“太傅,是陛下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嗎?”留在韓太傅身邊的,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少年問。
這小少年是少年天子的伴讀柳子瑜。
韓太傅又搖搖頭,看著手裡的奏摺嘆了一口氣,“不是做得不夠好,是做得太好了。”
“做得好也不好嗎?”小少年一臉迷茫。
“好也好,不好也不好。”
“啊?”小少年明顯暈了頭,完全不明白太傅是什麼意思了。
“慧極必傷啊……”韓太傅嘆息。
“那是什麼?”小少年又問。
韓太傅摸摸他的腦袋,笑道,“等你能完完整整把‘子鑑’默出來,你就能懂了。”
小少年腮幫子一鼓,奔潰道,“太傅,那可是整整一套書,裡面足足有上百冊啊!”
韓太傅笑得更開心了。
楚軒急匆匆來到御花園觀景樓上,這是一座三層高的小樓,而且它正對著流雲殿,太和殿也能收入眼底。只要稍微抬頭望一望,就能看見流雲殿上的琉璃瓦。
這裡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曾經也躲在這裡,默默的舔舐著心中空洞,只是那時候,目之所及,只有一片廢墟。而現在,他只要看見了那金黃的琉璃瓦,就覺得心中總算是踏實了。
芍藥果然又在觀景樓上尋到了楚軒。這地方楚軒待的時間,都快要比太和殿和上書房多了。
現在觀景樓幾乎成了小皇帝的專寵,沒人敢私自過來,至多小心翼翼打掃了,再不敢多事。
察覺到有人來了,楚軒眉一皺,他很不喜歡這裡有其他人,很不喜歡。
“陛下。”芍藥發現楚軒的不悅,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太上皇出宮去了,還帶著一位公子。”
楚軒直接僵硬了身體,半晌,他突然挺直了脊背,“知道是誰嗎?那個戲子?”小皇帝的聲音有些幽幽的,芍藥打了個哆嗦。
芍藥低垂著腦袋,“倒也不是,下邊人遠遠瞧了,似乎是個更加年長的。”
小皇帝差點咬碎了一口白牙,他的辭辭不但喜歡年輕的小白臉兒,現在連長老了的,也不肯放過了嗎?
若是讓他知道那人是誰,若是讓他知道那人是誰……
小皇帝突然踉蹌了一下身體,看著自己瘦小的手掌,露出一個苦笑來。他便是知道了那人是誰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楚軒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弱小來。
他現在一無是處,就算辭辭已經把皇位讓給了他,底下人也暫時老實了,但是把一個國家交給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孩子,誰又真正服氣?
若不是辭辭始終沒有離開京城,三無不時在外頭露個面,怕是早就鎮不住下面的人了。
楚軒握緊了拳頭。
辭辭,你上輩子心腸慈善,當不得惡皇帝,這輩子,就讓他來完成辭辭上輩子的心願吧。
你所希望的,你所盼望的。為你雙手染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