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太宗的行為,可真是越來越讓她看不透了。
他下旨修建湯泉宮也就罷了,竟還接連重建了翠微宮。這還不夠,如今又要重修玉華宮。這和當年窮奢極欲的隋煬帝,又有多少分別?
好像只差了一個“荒…淫無道”吧。若他再年輕個十幾歲,保不齊他還真能做出那般一日御幾女的荒唐事來。
晉陽道:“徐姐姐,我從小就和那些朝臣們打交道,我知道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
見徐慧以眼神詢問自己,晉陽道:“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安然度過這一朝罷了。在他們看來,耶耶沒有幾年可活,只要熬到九哥繼位,他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晉陽的話雖然難聽,但徐慧心知肚明,她說的是實話。
瘋狂之後,往往便是滅亡。大臣們可能都是覺得太宗沒剩下多少日子,沒必要和他較勁,這才由著他胡來。
她長嘆一聲,附和道:“你說的沒錯。沒有人想要死在改朝換代之前。”
若是看不到黎明的曙光也就罷了,若是已經看到了那般充滿生機勃勃的景象,又有誰不想一睹日出東山的盛景呢?
“徐姐姐,”晉陽勸她,“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其實修建一個玉華宮,以大唐的國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徐慧搖了搖頭,“我怕陛下並不滿足於此。陛下若再這般下去,只怕晚節不保。”
晉陽看出徐慧的意思,連忙勸道:“姐姐你雖得寵,但千萬不要衝動行事。耶耶已經不是以前的耶耶了,你可千萬不要激怒他啊。”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徐慧摸了摸晉陽的頭,柔聲承諾道。
整整一天,徐慧一直在回想自己與晉陽的對話。她還想起當年立太子之前,她同韋貴妃所言。
很多時候,袖手旁觀與推波助瀾無異,比如現在。她若眷戀聖寵,不出面勸阻陛下,只怕這一輩子都要良心不安。若是內心不得安寧,萬千寵愛又有何用呢?
徐慧下定決心,鼓足勇氣,打算與太宗長談一番。
時至今日,她才意識到魏徵當年是多麼的勇敢無畏,才能一次次將生死置之度外地觸怒帝王。
自打移居翠微宮以來,太宗疏於政務,每晚沉醉於歌舞佳宴之中。徐慧不愛作陪,很少同去。他知她喜歡清淨,也不勉強,只等天色漸晚,宴會散去的時候再回含風殿。
晚上到了就寢的時間,徐慧沒有像以往一樣洗漱上塌,而是衣衫齊整,跪坐在含鳳殿大殿等他。
太宗回來,直接進了臥房,卻見不到她人。他愣了一下,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連忙詢問宮人徐慧何在。聽說她在大殿里長跪,他慌忙去尋。
大殿裡沒有點燈。一片黑暗中,徐慧靜靜地跪坐在那裡,似是陷入了沉思。
太宗帶人過來的時候,燭光映出她白皙的面容,清麗脫俗,眉眼間卻染上幾許輕愁。
“慧兒?”
他輕聲喚她,好似害怕會嚇到她一般,聲音溫柔和煦。
“陛下。”她抬起頭來,太宗這才發現,徐慧身著禮服,長長的裙襬在身後鋪開,莊嚴又秀美。
“怎麼坐在這裡?回屋吧。”他走近她,說話間猶且帶著些許酒氣。
徐慧卻不動,肅容道:“徐慧有些話想同陛下說。”
太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淡淡得說:“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再說?”
“回哪裡去呢?回長安嗎?”徐慧雙目灼灼地望著他,眼中認真的神情,讓太宗覺得似曾相識。
太宗蹙眉道:“回長安去幹什麼?京城氣候炎熱,哪裡比得上行宮舒服自在。”
“是啊,陛下如今是逍遙自在了。”她有些失望地說:“您以前從來不會這般行事的。”
她這樣說,讓太宗覺得心裡非常不好受。“朕怎麼了?不過是及時行樂而已。你還年輕,所以不明白。朕辛辛苦苦戰戰兢兢地操勞了這麼多年,放鬆幾天也不行嗎?”
她寒聲道:“只是幾日嗎?徐慧原本也以為,陛下在翠微宮避過暑後就會起駕回宮,如今看來卻是我想錯了。陛下怕是已經沉迷於行宮裡的醉生夢死,不想再回長安了吧!”
“慧兒。”他眯了眯眼睛,不知是酒醉,還是有幾分生氣地說:“朕不喜歡聽你說這些,讓朕想起一個人……”
“是魏大人嗎?”徐慧笑了笑,瞭然地道:“那便是徐慧的榮幸了。陛下雖不喜歡聽,可我倒是恨自己沒有早一點對陛下說這些話。”
太宗眉頭緊鎖,不能理解地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