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昔日東歧的舊宮。”
銀製面具男子的手略鬆開她的腰,柔柔地將她披垂下的青絲挽起,鞠於手心之內。
她眸華若水地拂過他的面龐,一字一句地問:
“被你安置在上面宮中的林愔,你打算怎麼辦?緋顏.你又打算怎麼處置呢?”
這一問她說得極輕,極柔,可每一字間,都凝著一種冷冽。
朝著她青絲的手分明顫慄了一下,略有些訕訕地道:
“孤應允你的事,一定不會變。”
“不會嗎?”她的臉迅疾地一轉,這一轉,被他鈞住的青絲悉數從他的手心被拉回,僅餘了幾縷隨著這一轉被扯斷的青絲猶留於他的手心。
“蓁… ”
她的唇邊嚼出一抹笑靨,復凝向他,手輕輕地放到他的面具兩側,問:
“為什麼,就連燕好時,都不願除去這張面具呢?難道,你只願意用這面具來吻我麼?還是 —— ”她頓了一頓逼近這張冰冷的面具,“你不願意,我看到面具後的真實呢?”
這一句話,她說得愈輕,指尖的力度卻驟然加大,猛地把那面具一拉,男子彷彿羽悉她的舉動般,握住她的手腕,這一握,她的手,再使不出力來,僅是僵持著。
“你,那麼想知道,孤是誰麼?”
面具後的聲音不再暗啞,變成讓另外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她並不陌生。
她的笑愈深,拉住面具的手,卻陡然地鬆開:
“想不到,連你也會騙我。”
“我只騙過你這一次,而你呢?”面具後的聲音透著一股悲涼。
即便,她騙他,可,他仍舊是愛著她。
這份愛,他想,是永遠不會變的。哪怕為了她,違背一門忠烈,謀逆反叛,他都不會變。
他鬆開她的手腕,緩緩,將銀製面具取下,面具後的臉,年輕,俊朗。
正是樂王。
“果真,是你。”林蓁收回如水的眸華,略帶悵然起身,拂袖,不再望他。
““你想要的權勢,孤會給你,冥國的皇,會是孤。”
“呵呵,你以為玄景會讓位於你麼?如今,他才是真正的冥皇,而你,不過是一個地宮的冥皇。”她緩移步行至軒窗前,“一個地宮,當然,可以實現六宮無妃,只是,我要的,僅僅是這個嗎?”
“我知道,你要的從來不是這個,從繁逝宮那次開始,孤就知道!”
當時他征討南越凱旋返朝時 ,因惦記著她,涉險扮做景王的內侍,進冷宮探望她。
畢竟,一別已是三年,他出徵時,她猶待字閨中,他班師還朝後,她竟成了廢妃。
所以,他怎能不去看她呢?
但,這一探望,終究並非如人所願。
“是,血統,我不光要的是六宮無妃,更要血統,而你呢,不過是一名將軍的子嗣,真以為配得上我麼?你今日冒名頂替所做的一切,只讓我做嘔,就如同,繁逝宮那次一樣!”林蓁鄙夷地說出這句話。
“不管怎樣,當孤為你謀逆後 ,是你求玄憶免了孤的死刑,僅判為流放,這一點孤永遠會銘記,蓁,其實,你並沒有那麼心狠,為什麼你要把曾經善良的一面偽裝起來呢?”
“我幹嘛要讓你死也背上一個為了我的名義呢?這樣的名義,我不要你背,因為你不配!所以,我根本沒有為你去求情,你這樣的人,我避都來不及,怎會傻得,用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恩寵,去換你的生呢?你的生與死,與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是的,彼時,在繁逝宮,她終於懷上玄憶的子嗣,當她讓莫水把這條訊息託昭陽宮的人帶去南苑時,不過一晚 ,玄憶就匆匆由南苑趕回宮中,親自將她接出冷宮,並告訴她樂王於南苑謀逆的事。
未待她啟唇,玄憶就決定流放樂王於漠北。
也在那一天,她明白,他終究是懷疑她和樂王的。
只是,她該怎麼告訴他,她的心裡,其實,並沒有樂王。
兩年的時間,並不算短,雖然,哪怕在冷宮,她仍居著最寬敞的殿宇,亦有三名宮女伺候,可苦苦的等待中,玄憶卻沒有一次來看她,除了每隔七日,免朝前他必會往傾霽宮吹蕭,她彷彿在他生命中正逐漸被淡忘一樣,再不會有一絲的波瀾。
是的,淡忘,隨著三年一度的選秀臨近,勢必,只會是新人笑,舊人淚。
所以她怎麼能等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緋顏方緩緩睜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