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又願意死呢?
命,畢竟對每個人來說,只有一次。
“這瓶藥,並不能讓你忘記一切,僅能讓你重新開始。”
緋顏的聲音很淡,她看得懂,澹臺姮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摻雜著怨憤的絕望,所以,她不會讓她知道,她就是澹臺嫿,她依舊偽裝著她的聲音。
縱然,會憐憫她,可,這種憐憫與信任無關。
澹臺姮接過那白瓷瓶,甫到唇邊,卻仍猶豫了一下。
“鬥來鬥去,到頭,只會讓自己失去更多,比來比去,最終迷失的,也惟有自己。澹臺才人,這深宮的殘酷無情,難道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縱然掙得到一時的榮光,暗裡,酸苦自知,連真心相待的一心人,都是不可得的。”
緋顏說出這句話,是的,若她沒有玄憶,她根本不會願意繼續待在宮裡。
可,大部分的女子,終究是得不到帝王之愛的。
於,澹臺姮。
亦是。
澹臺姮閉上眼眸,仰首,將那白瓷瓶中的藥水,悉數嚥下。
既然不願就這樣帶著絕望死去重新開始,對她來說,是如今唯一剩下的路。
畢竟澹臺嫿再怎樣處處勝過她,終死於宮庭的爭鬥中,在經歷宮鬧紛爭後,她若還活著,只這一點,是她勝過了澹臺嫿罷。
這樣想時,她含笑飲盡藥水,亦含笑,閉上了眸子。
緋顏看她沉沉睡去,連鼻息都無的樣子,剎那,曾以為她真的去了,漸冷的身子,惟心口那石絲餘熱,讓緋顏知道,這瓶藥水,真的,不過是假死藥。
她俯下身子,細心地替澹臺姮擦去嘴角潰留的鮮血,恰此時,殿外,傳來蘇暖的急叩殿門聲。
“皇貴妃娘娘!有稟 !”
“進來罷。”
蘇暖急急進入殿內,臉因本跑猶自漲紅著。
“才人的遺體交予蘇嬤嬤了。”緋顏收回絲帕,兀自望著床榻,吩咐道。
“這裡奴婢會安排人處置,可現在,還請皇貴妃娘娘跟奴婢速回長樂宮!”
蘇暖從來沒有這般驚惶失措過緋顏這才覺得似乎,情形有些不對。
未容她細想,蘇暖已躬身請她出殿。
殿外早有另兩名太皇太后跟前的宮女處理澹臺姮的“屍體”。
若她沒有猜錯,澹臺姮會被裝進“靈樞”,運往清陵,而,最終應該會半途調包,交於澹臺姮的母親。
澹臺謹畏罪自盡後,玄憶並未推罪於族人,只命澹臺一氏遷出鎬京,發往舞陽。是以憑著澹臺府往日的積蓄,安居於舞陽,自是不用擔心生計的問題。
這樣的結局,對於澹臺姮來說,或許,是最好的。
甫至長樂宮,頓覺氣氖有些異常,這一路肩輦行得極快,讓她的小腹, 又隱隱開始抽痛,她幾乎是捂住小腹,下的肩輦,蘇暖覺到緋顏神色不對,忙上前扶住她,一路行進主殿,殿內,早跪了倆人。
一人,是滴血盟統領菲靖, 另一人正是太醫院院正。
太皇太后肅穆地站在殿內鳳目示意間,蘇暖早合上殿門。
“爾等方才服下的是千機,無色無味,只要爾等安然護送太子和皇貴妃至皇帝身邊,皇帝自會賜爾等解藥。”
緋顏有些驚愣地望向太皇太后但太皇太后的神情,分明是認真肅穆的。
菲靖和院正手中,都拿著一個墨綠的瓷瓶,與方才她拿的瓶子顏色不同,瓶身也較大,所以,裡面的乾坤應該也不會相同。
“微臣謹尊太皇太后口諭,定當護送皇貴妃,一路玉體無礙 ”院正忙不竭地跪下道。他行醫多年,自是知道千機的毒性。
這毒的解藥,歷代僅有周朝的皇帝所有,亦是皇帝用來牽制人心的一種毒藥,故名為千機。
服此毒者,每日需定時服用一口千機,方能續命,但千機之毒,若運於周身,九九八十一天,則再無藥可救,所以,對於他來說,八十一天之內,沒有解藥,這命,也就等於是賠了。
念及此,他當然忙不竭地應聲領命。
然,菲靖卻不領命,兀自跪在那邊,道:
“恕末將不能領命!末將只聽命於皇上,皇上的口諭是讓末將率滴血盟眾將士,在宮內護得皇貴妃的安寧!”
“愚忠!”太皇太后唾道 ,“哀家告訴你,若現在你不護送皇貴妃離開禁宮,那麼,皇貴妃的性命,恐怕都不是你所能保得住的!”
“太皇太后?!”菲靖震驚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