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是一個正經公司。老闆很年輕,是個高幹子弟,在美國留過學,搞金融發了大財。來的這個齊先生,以前在北京的大學裡任教,還是個副教授呢!你不熟悉人家,可人家熟悉你。”
梅紅雨把紅棗倒進電飯鍋裡,“不可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梅蘭道:“不是這位齊先生學說,我還不知道你在日本人那裡過的叫什麼日子。日本人,怎麼能靠得住?抗日那會兒,給日本人做事就是漢奸!小日本當年雖然沒有佔領西平,可殺了多少中國人?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吃日本人賞的飯。吃著難受。遲到幾分鐘,多大的事?就把你當牲口一樣訓斥!想不到他們投降幾十年了,對中國人還是這麼狠……”
梅紅雨終於想起了陸承偉,“他們是不是來勸我跳槽?我見過他們。”
梅蘭的眼睛刺地一下亮了,“這就對上號了。這個陸老闆為了幹事業,現在還沒有結婚。他們提的就是這件事。他們想請你去當總裁助理,或者是辦公室主任,月工資可以給你五六千。他們已經考察你很久了,對你很滿意。他們就等你一句話了。”
這幾年,梅紅雨在不少場合,見識過不少暴發了的有錢人,絕大多數都曾鼓動她跳槽,絕大多數都說給她助總或者辦公室主任或者公關部經理的職位,絕大多數都不掩飾對她個人的興趣。經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心裡對這種人漸漸反感起來。這個陸承偉,臉皮可真厚,竟敢追到家裡來了!梅紅雨冷笑一聲:“這種鬼話我聽過幾百遍了。他們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嗎?”
梅蘭老於世故地說:“你媽活了40幾了,好人壞人,我還分得出來。來的這個齊先生,斯斯文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肯定不是個壞人。”
梅紅雨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以為好人壞人,臉上都貼著標籤啊?那個老闆你沒見,高大英俊,演電影肯定能演大英雄。他當然很有錢,很有勢力。他心裡想什麼,我心裡知道。我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就說我的事你做不了主,讓他們來把這些東西拿走吧。我炒菜去了。”
梅蘭急得站了起來,大聲說:“我怎麼做不了主?這麼好的機會,我不幫你抓住,還算你的媽?日本人的飯不好吃。你看看人家帶的這些禮物,你看看這些紅玫瑰?暴發戶、土財主,能想到這些嗎?女人就像這玫瑰,沒有營養和水分,鮮豔不了幾天。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好機會,以後往哪裡找後悔藥來吃?我這輩子就不說了,生錯了時代,嫁人又嫁錯了,如今又落一身病,沒救了。你還年輕,你的路還長著呢,我不幫你好好盤算盤算,任你由著性子來,吃了大虧可怎麼辦?”
梅紅雨聽得忍無可忍,把菜朝地上一扔,衝進堂屋,叫喊似地說:“媽——你,你真是糊塗!人家憑什麼一個月給我五六千塊?你真認為天上會掉餡餅不成?”
梅蘭認真地說:“我很清醒。你媽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我左思右想,才認定這是一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機會,這才下決心勸說你。單單幹工作,每月拿五六千,也比跟著日本人幹強得多。就是這個高大英俊的陸老闆看上你,他沒結婚,你也沒結婚,丟什麼人?也巧了,史先生還是這個陸老闆的親姐夫。你要信不過我,你可以去問問史先生。”
史天雄聽到這裡,感到心裡有點發緊。梅紅雨要是真來問,應該怎麼回答?這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姑娘,用不著告訴她傾向性的意見。正在想著,梅紅雨變了調的聲音傳來了:“你越說越不像話了!這種巧事兒,專門等我來撞?真虧你能想得出來!世界上除了我,漂亮姑娘都死絕了!他既然是億萬富翁,身邊能少了女人?幾朵玫瑰,幾盒補養品,就把你糊弄住了!你以為他會跟我結婚?你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真是見鬼了。媽,我告訴你!他出高薪聘我,目的只有一個:讓我跟他上床!上床!達到目的後,要麼把我當花瓶擺起來,要麼把我當成破抹布一樣扔了!”
梅蘭恨鐵不成鋼地盯了女兒一眼,嘿嘿冷笑道:“上床?上床也要找個上等人上床,免得以後恨自己有眼無珠!和你談的那個窮酸詩人,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媽是過來人,知道利害。那個什麼狼,會毀了你一輩子。小雨,人這一輩子,關口很多,要緊的關口只有幾個,年輕時遇到關口一定要仔細。婚姻的事,可馬虎不得呀!這件事你可不要輕易回絕人家。你要想想清楚。買一棵白菜,也要貨比三家。”
梅紅雨驚愕、悲苦、無望、憤怒地看著梅蘭,看著看著,突然間爆發了,大叫著:“你不是我媽,你不是我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