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標致致,旖旖旎旎。面嫩嫩簇著芙蓉朵,腰纖纖擺著楊柳枝。袖中玉筍兒指尖蔥蔥可愛,裙底金蓮兒腳步款款輕移。此嬌似趙家飛燕,此美如吳苑西施。此賽過漢苑王嬙,此絕勝唐宮貴妃。
真個是:對月並姮娥一對,臨溪共洛浦雙妹。呂神仙顯茲妙術,是誰人識彼玄機。
卻說純陽子仍以寶劍變成個女子,剛進了山門,只見禪堂之上有一個雲遊僧,正在那裡入定。一見了這個女子,高聲叱道:“金鐵之精敢入山門麼?”純陽子聞得此語,到吃了一驚,說道:”是哪一個慧眼,參透我的機關?”連忙收了寶劍,進前與雲遊僧稽首,說道:“小子聊試戲術,有犯禪師,望禪師恕罪。”雲遊僧乃問道:“適間化女子之劍,好似火龍君佩的,力何在你手中?”純陽子道:“小子先年遇著火龍真人,曾以此劍賜我。”雲遊師道:“然則汝乃呂洞賓乎?”純陽子道:“某便是。敢問禪師姓名,還從哪裡來的?”雲遊僧道:“小僧姓高名法慧,從廬山竹影寺而來。”純陽子道:“禪師既住居廬山,曾接我火龍真人否?”法慧禪師道:“我與火龍君共山而寓,連洞而居。他在翠微洞,我在竹影寺,卻是比鄰一般,哪裡不相接?”純陽子道:“火龍真人今在家否?”法慧禪師道:“那火龍君前數年前是個孤雲野鶴,無有定跡,或自蓬萊山訪道,或白閬風苑尋真,或自西華山煉丹,或自瑤池頭赴宴,又或自終南山訪友,或自天台洞圍棋。只是這幾時懶待遊衍,此正是雲無心出岫,鳥倦飛知還也。”純陽子道:“小子正欲拜訪火龍真人,答謝他贈劍之愛。”法慧禪師道:“既如此,我陪你同去。”
於是純陽子同著法慧,各駕了一朵祥雲,剛剛的到了廬山之境。只見這一座山呵:玉筍峰出,瀑布泉飛。石巖巖高接青旻,洞深深細凝紫霧。青青翠翠的古松,龍髯滑膩;猗猗密密的修竹,鳳尾參差。澗邊豐草,柔柔軟軟的龍鬚,嶺上枯株,丫丫槎槎的鹿角。嵬嵬峨峨,作江西一省保障;秀秀麗麗,擅天下九州奇觀。真個是:廬山高哉兒千仞兮,凡人可望而不可躋兮。
卻說火龍真人正在翠微洞中披閱《黃庭經》,忽有鳴鴉一聲,又見白鹿銜有花至。他是個未卜先知的神仙,就曉的純陽子來,乃謂一仙童曰:“今日有客來,可烹著仙茶,醞著仙酒,擺列著仙餚仙果俟侯。”言未畢,只見法慧禪師領著純陽子進了洞天。火龍君一見了純陽子,就下榻迎接。純陽子遂稽首而拜,說道:“自別仙顏,無由一晤。今日重逢,正如撥雲霧睹青天矣。”既而相敘寒溫畢,火龍君乃渭法慧禪師曰:“汝自何處得遇呂純陽?”法慧禪師道:“某自江南寶華寺得遇。因純陽要拜仙丈,故此陪他同來。”火龍君道:“多謝你了。”
言未畢,只見仙童們上仙茶。那茶是甚麼茶?雀舌未經三月雨,龍芽先佔一枝春。茶畢,又獻上以酒。那酒是甚麼酒?巖蜜松花熟,山杯竹葉青。既又獻上仙餚。那餚是甚麼餚?卻是些玄豹之胎,碧麟之脯。既而又獻上仙果。那果是甚麼果?卻是些千年之藕,萬歲之桃。那仙童擺列了筵席,火龍君、純陽子、法慧禪師相聚而飲。一則敘契闊之情,一則敘相與之雅,不覺的香氣消寶鴨,日午唱金雞。法慧禪師道:“請呂純陽到敝寺一觀。”
於是火龍真人同著純陽子徑到了竹影寺來。這個寺怎的叫做竹影寺?蓋廬山上,原初建一百個寺,只有這一個寺白雲隱隱,翠竹陰陰,只聞犬吠雞鳴,不見高樓大閣。在寺裡住的卻是些得道僧家。而今左數來也只是九十九寺,右數去也只是九十九寺,此一寺隱而不見,故此叫做竹影寺。這豈不是仙境?純陽子觀看一回,不勝稱賞,說道:“好勝境!好勝境!”純陽子看畢,法慧禪師將欲待茶。純陽子辭去,火龍君亦道:“不勞賜茶,我還有事與純陽子商議。”於是法慧禪師相送而別。此不在話下。
卻說純陽子同火龍真人轉至翠微洞來,火龍真人回著純陽子,說道:“當原先我以二劍付汝,今止佩一劍,是何緣故?”純陽子道:“說起來惶愧。某在金陵宿取白牡丹,將欲採陰補陽,不想著黃龍禪師教他反奪去我丹田至寶。彼時小生們飛劍斬那黃龍,不想道被他收去一劍,今日卻虛了真人所賜,有罪!有罪!”火龍道:“你如今何如?”純陽子道:“小子如今遵戒行矣。”火龍又問道:“你遍歷寰中,度人多少?”純陽子道:“人心不可測,對面九疑山,並不曾度得一人。”火龍真人道:“可知,可知。我曾道來:人間只是無波處,一日風波十二時。誰人可以度得的?只我前日朝元,見仙僚說道:‘淮安玉溪村有一女子,姓何名惠娘,名登仙籍。’你可度之。”既而又囑付純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