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原出聲制止,同時從身後架住夏木,分開他和圭介。「你想讓小望她們都聽見嗎?」冬原低聲說道,夏木聽了,只得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好啦,現在要宣佈一個訊息。明天上午救援就會到了。」
在孩子們的一片譁然聲之中,夏木以更大上一截的聲音追問:「真的嗎?」冬原點了點頭。
「你衝出去的時候正好來了訊息。」
接著冬原轉向圭介。
「我們可沒差勁到在這種關頭還以災民的身家背景來決定救援順序,所以你不必操那種無聊的心。救援晚到,是因為無法出動以及人力裝備還不齊全,總之純粹是力量不足的問題,你要擔心就擔心這方面吧!大人的工作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冬原最後說了句難得出口的重話,比起始終大吼大叫的夏木,這一瞬間的冬原更兇惡許多。
他們好像是被現在的家庭收養冬原直截了當地如此說道。冬原的性子,便是不做多餘的同情。
夏木在發令所冷卻腦袋的期間,冬原已從龍之介與健太口中問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們的爸媽在四年前意外身亡,後來才被現在的養父母收養;收養時小翔似乎就已經不會說話了。」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夏木依舊面對著無線電作臺,自言自語似的冷冷說道。是啊!和我們沒關係,冬原也點了點頭。
「我們也沒權利干涉。」
冬原說的話向來正確。他們只是在緊急避難的狀況之下暫時保管孩子,哪有權利改變孩子們什麼?他們無法負起出口置喙之後的責任。
原來那種表情是這麼來的啊!夏木想起了望那咬著嘴唇、心有不甘的表情。
那一件成了她的習性。雖然有著堅強的特質卻老是委曲求全的理由,便是因為她已經失去了可疑堅持己見的環境。為了保護說不出話來的弟弟,為了繼續留在新環境,屈服是最簡單的辦法。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才養成這種習性?光是想象便教人心疼。
養父母是怎麼樣的人,夏木不知道:但要驟失父母的孩子坦然接納新父母,四年的時間還太短了。從昨天打電話回家時那過分客套的用字遣詞,也可感覺出望與翔對於他們的養父母仍然生分而世人時常對命運多舛之人展露毫不客氣的好奇心,想必望便是以不露稜角的態度來面對這一切。
然而,委曲求全並非望的本性。咬著嘴唇、心有不甘的表情才是本來的她。她想忍氣吞聲,卻還不夠圓滑,無法完全壓抑自我,與試圖變得成熟的她之間形成了落差;而或許便是這份落差刺激了圭介。
要忍氣吞聲便全忍下來,忍不住就別忍了這句話,如今知道了事情緣由的夏木可再也說不出來了。
在夏木與圭介大吵一架之後,夏木原以為吉田茂久會違揹他們之間的口頭約定,沒想到他準時於六點到廚房報到。圭介與其他跟班仍舊窩在男生房之中。
「我跟他們說,我去替你們煮點好吃的飯菜,就溜出來了。氣氛有夠悶的。」
茂久聳著肩說道:
「再說,我已經受不了你們煮的飯菜啦!我爸很會煮菜,所以我很挑嘴的。」
昨天與檢討的努力就這麼被茂久一口否定了。不過茂久肯做飯,的確是幫了大忙。
「我來想餐單,讓我看看冰箱。材料可以隨我用吧?」
說著,茂久開啟了冰箱。他那檢查內容物的手法十分熟練,冬原不禁吐了口讚歎之氣。
「這下可得到一個了不起的人才啦!夏。」
「是啊!要膜拜就趁現在。」
兩人卸下了肩上的重擔,已經完全進入了袖手旁觀模式。
「對不起,我來晚了。」
在房裡休息的望現身於食堂,她一絲不苟地在煮飯時間起身前來,雖然尚未不適到無法走動的地步,氣色卻顯得不佳。
從冰箱轉過頭的茂久皺了皺眉頭。
「不用了,我來就好,你到旁邊去。」
「咦?可是」
「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啊!」
被如此狠狠拒絕,望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茂久有點焦急地繼續說道:
「而且要是我和你一起做飯,圭介一定會生氣反正你去坐著啦!」
這才是茂久想下的最終結論。夏木與冬原輕輕地互使眼色。看來買酒也隱約察覺瞭望的身體狀況,如果不是受圭介支配,其實他並不想苛待望。
那些傢伙怎麼這麼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