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放大鏡下面,外科手術的痕跡總是看得出來的。你曾經整過容,老夥計。”
“整容?”
“你有突出的下頦;我敢說裡面曾有過裂顎。後來被取出來了。你左上頰骨——你的頰骨也很突出,可以想象祖先是斯拉夫族——有一處很細小的外科手術痕跡。我要冒昧地說,有一粒痣給除掉了。你的鼻子是英國鼻子,過去比現在略為大些。它被巧妙地修細了。你的鮮明的輪廓經過軟化,性格隱藏起來了。你聽懂我講話的意思嗎?”
“不。”
“你是個相當引人注目的人,可你的臉之所以突出,主要是由於它代表一種型別,而不是面目本身出眾。”
“型別?”
“是的。你是屬於每天可在上流板球場或網球場上看到的典型盎格魯撒克遜族。或者在梅拉勃酒吧裡能看到的。那些面孔彼此之間幾乎很難區分。不是麼?五官端正,牙齒整齊,兩耳貼首——沒有任何一點不相襯的地方。樣樣恰到好處,只是稍嫌軟弱。”
“軟弱?”
“嗯,‘嬌慣’也許更確切一些。絕對是自信乃至高傲,慣於我行我素。”
“我仍然不清楚你要說什麼?”
“那就這麼試一試,改變你頭髮的顏色,就改變了你的容貌。是的,有變色發脆、染色劑的痕跡。戴上副眼鏡,留上小鬍子,你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我猜你有三十好幾,但可能還要老十歲或年輕五歲。”沃士伯停下來,觀察漢子的反應,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講吓去。“說起眼鏡,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星期進行的練習和測驗?”
“當然。”
“你的視力完全正常;不需要戴眼鏡。”
“我想不需要。”
“那為什麼你的視網膜和眼瞼都有長期使用隱形眼鏡的痕跡?”
“我不知道。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可不可以提出一種可能的解釋?”
“我倒想聽聽。”
“或許你不想聽。”醫生回到視窗,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某些隱形眼鏡設計出來只是為了改變眼睛的顏色。某些型別的眼睛比起其它眼睛來更適合於這種裝置。通常最適合的就是灰色或藍色的眼睛;你的眼睛是兩者的混雜。在一種光線下是淺褐灰色,而在另一種光線下是藍色。在這方面你得天獨厚,既不可能也不需要去改造。”
“什麼需要?”
“改變你的外表。幹得非常內行,我要說。簽證、護照、駕駛證——都可隨意改變。頭髮棕色、金色、紅褐色。眼睛——眼睛沒法變——綠、灰、藍?可能性是多種多樣的,不是麼?所有這些都屬於那種容易辨認的臉型;由於長這種臉型的人多,也就容易混淆。”
漢子費力地用手臂支撐著離開椅子站起來,立起時屏住呼吸說,“也可能是你在異想天開。你說的可能完全不符合事實。”
“有痕跡在那裡,傷痕在那裡。那就是證據。”
“這是你的理解,摻雜著濃厚的憤世嫉俗哲學。假若我遭到意外事故,作了整容,這豈不就解釋了所做的外科手術。”
“決不是你所做的這種外科手術。染髮,取出裂顎、面痣等決不屬於整容手術的範圍。”
“你不瞭解情況,”陌生人生氣地說,“意外事故有種種不同,手術也有種種不同。你當時又不在場,怎能肯定?”
“好,向我發脾氣吧,你發脾氣的時候可以說太少啦。趁你發火的時候,想一想,你過去是誰?現在又是誰?”
“一個推銷員……一家跨國公司的高階職員,專管遠東事務。這有可能。或者一名教師……語言教師。在某地一所大學,那也是可能的。”
“好。現在你就選定一個吧!”
“我……我不能。”漢子的眼睛顯出他已到了絕望的邊緣。
“因為你不相信自己是任何一個。”
漢子搖搖頭,“不,你呢?”
“不,”沃士伯說。“出於一個特殊的原因。這些職業都是比較習慣於坐冷板凳的,而你卻有習慣於大量活動的體格。噢,我意思並不是指經過訓練的運動員或其他相類似的身份;也不是人們所說的騎師。你的肌肉、手臂是經常經受緊張鍛鍊的,非常健壯。在另一種情況下,我可能判斷你為體力勞動者,習慣於扛重活,或是漁民,習慣於長期整天拉魚網。可你有廣泛的知識。我可以說你的知識排除了這些可能性。”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象在暗示一些什麼?一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