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就不說話了,對於槐和馮山的關係,許多弟兄都清楚。槐說和馮山有仇,那就是有仇,弟兄們心裡有的只是槐。槐說什麼就是什麼,按理說,當年國軍的胡團長率部攻打南山,他們死了三十幾個弟兄,最後胡團長還是撤了,他們對胡團長的仇恨可以說不共戴天,但槐最後說投奔胡團長,他們就一舉投奔了國民黨,這都是槐一句話的事。這是他們當土匪時養成的習慣。最後撤到二龍山上時,那些不堅定計程車兵,有的開了小差,有的被槐遣散了,剩下的都是和槐當年在南山起家的弟兄們。他們對槐忠心耿耿,槐說一不二。
王大毛這時就說:大哥,都聽你的,你說咋的就咋的,弟兄們的命就是你的命,生生死死和你在一起。
槐突然鼻窩深處有些發熱,有兩行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天黑王大毛看不見,槐甩了一下頭,把淚甩到了山崖下。好半晌,槐嗡著聲音說:我和馮山了結了,咱們就各活各的。
王大毛深深淺淺地望著黑暗中的槐道:大哥,弟兄們沒說的,就是死在這二龍山上,兄弟們也不會抱怨的。
槐立起身,拍了拍王大毛的肩道:馮山最遲不會超過明天,他就會上山的。
正文 下部 父子(27)
七
上級只給十天時間拿下二龍山上的槐,天一亮就是第五天了。文竹上山那一夜,馮山一宿也沒閤眼。他立在山腳下,望著二龍山頂,山高水長,地老天荒的樣子。
他們這個團在戰役結束後,接到的命令就是肅清殘敵,有的以連為單位,他們圍剿二龍山,考慮到地勢,他們一個整編營把二龍山圍困了,時間都是一致的,現在已經有隊伍執行完任務,向團部報到了。然而,他們三營駐紮在二龍山腳下,對二龍山還沒有放一槍一彈,山上山下就那麼對峙著。
馮山作為一營之長,這幾天他已經把所有的結果都考慮到了,如果智取不行,只能強攻,他的方案是,以一個連的兵力在龍脊這條路上佯攻,另外兩個連繞到龍腿那條路上真攻,同時要求團裡的炮兵連支援,就是魚死網破,也要在十天內拿下二龍山。強攻意味著會有巨大的損失,這是團裡和他本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文竹上山,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然而這點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又破滅了。天一亮,二龍山上仍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望著頭頂的太陽,日出三竿時,仍沒有動靜,這時,他每隔一個小時就派人去山腳下察看情況,不時有人彙報:營長,文竹還沒下山。他聽著一次次彙報,臉色就越來越難看。隨在他身邊的孔大狗也如坐針氈,屁股下像著了火似的,一次次欠起身子向外張望。
馮山終於下了決心,從腰間掏出槍,拍在桌子上,孔大狗一愣,馮山就說:把各連的連長叫來。
孔大狗以為馮山要下達攻山的命令,很爽快地應了一聲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三個連長氣喘吁吁地就來到了馮山面前。此時馮山已經繪出了一張二龍山的地圖。他就在地圖上紙上談兵地把任務都佈置下去了。一連在龍脊佯攻,二連三連在龍腿上主攻。幾個連長拍著胸脯說:營長,放心吧,錦州咱們都拿下了,小小的二龍山不在話下。
總攻的時間定在第六天上午十點。全營的人都知道文竹已經上山了,現在杳無音信,生死不明,他們不明白,營長為什麼把總攻的時間定在第六天,而不是現在。
當眾人把想法提出來後,馮山把槍插到槍套裡,站起身來衝眾人說:今天我先上山。
馮山說出這話,眾人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文竹上山時,他們就不同意,如今文竹生死不明,馮山又要獨自上山,這幾個連長包括孔大狗等人,沒有一個人同意的。孔大狗帶著哭腔說:大哥,營長,你不能去,槐那小子對你是啥心眼你還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心狠手辣,嫂子還沒有訊息,你可不能再去了,要攻山行,現在就打。
正文 下部 父子(28)
馮山就用目光一個個地望過去,幾個連長在他的注視下,一個個地都低下了頭。眾人太瞭解馮山了,他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還有就是眾人對馮山眼神的熟悉,他決定下的事,目光就像一把刀子,冰冷而又不可動搖,誰迎接了馮山的目光,都會感到一種不可動搖的力量。馮山的目光最後和孔大狗的目光接上了火,孔大狗還想叫囂什麼,但他看見從馮山目光中透射出來的力量,他的話在嗓子眼裡嗚咽了一下,半晌,潮溼著聲音說:大哥,你要去也行,一定得我陪你去。
馮山說:我一個人夠了,你們都在山下等著,記住,明天上午十時,我還不下山,就發起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