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革命政府宣佈要求各地神父宣誓效忠共和國,並且趕走了不願意宣誓的教士,然後瓜分了各地的教會資產,旺代鄉村的公產被拍賣,這激起了農民更大的不滿,但還是忍了。
到了1793年,一切不滿終於被點燃了,變成了熊熊烈火。
這一年,國王和王后被先後送上斷頭臺,法蘭西也和外國開始交戰,共和國決定在全國實行強制徵兵令,每個成年男子都有義務服兵役保衛國家。
不願意為共和國去打仗的鄉民們,在兵役的威脅下,終於紛紛拿起武器造反。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農民造反還是零星的,但是共和軍血腥殘暴的鎮壓,終於徹底點燃了這片土地。
為了鼓舞士氣,將領們鼓勵士兵對當地進行燒殺搶掠,並且到處搜捕和殺害可疑分子,大規模的屠殺每一次都製造了更多的叛亂者,而在互相的殺戮當中,雙方也越發殘暴。
對旺代的農民們來說,革命摧毀了他們千百年來習慣了的社會秩序,卻沒辦法給他們一個新的(或者說,給了他們一個新的更可怕的東西),所以他們痛恨這一場革命。
與其說他們熱愛國王和上帝,倒不如說他們是在為他們的鄉土、財產和生命而戰。
不管怎麼樣,殘暴血腥的游擊戰爭前後打了好幾年,直到1799年拿破崙上臺之後才終於中止了這一場屠殺,而在它結束之後,許多曾經人口稠密的村莊已經化為了一片白地,屍骸遍野無人收拾,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永不磨滅的歷史創傷。
共和國的血腥鎮壓,反倒是更加增強了當地人的“忠君保教”意識,旺代為代表的西部長期成為了保王黨的大本營,即使拿破崙皇帝也沒有能夠改變這一切(頂多是使得他們不再敢於公開扯旗造反而已),而在拿破崙皇帝倒臺之後,當地人熱情歡迎了國王的迴歸以及正統王朝的復辟。
可惜波旁王室對這些曾經為他們付出過巨大犧牲的人們,並沒有那麼熱誠,國王只給當地發了微不足道的撫卹金,大部分浴血奮戰過的王黨軍官除了口頭嘉獎之外一無所得;反倒是大革命期間流亡在外從未給王室流過血的大貴族們,卻個個得到了國王的大筆賞賜。
對於君主體制來說,浴血奮戰的忠誠者們永遠都是不如沾親帶故的附庸們的。
毫無疑問,對於王家的這種做法,旺代人們自然會感到十分失望,不過對他們來說,只要一切迴歸“正統”,他們能夠過上往日的平靜生活,一切自然也都足夠了,犧牲者們也可以安息於地下。
可是,這種“平靜”只持續了十幾年,又重新被打破了,正統的王室再度被造反的巴黎人趕走,而那個科西嘉人的後人又回來了,似乎正在志得意滿地準備走向皇座。
曾經浴血奮戰過的旺代人,會再度拿起曾經丟下的刀槍,在血雨腥風為正統王室而戰嗎?
對於許多觀察者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命題,而對艾格隆來說,這是他必須消除的潛在危機。
他不希望以內戰來為自己加冕,也不希望讓這片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土地再度被血染紅,時代終究在變化,已經嘗過一次苦頭的旺代人,肯定也不想再付出同樣的慘重犧牲。
渡過盧瓦爾河之後,這一支龐大的隊伍向著南進發,進入到了旺代地區的腹地,而當他們出現在河邊的時候,一支早已經等候在此的軍隊鳴放了禮炮,然後向著他們行軍,最終和他們匯合在了一起。
這支軍隊是臨時政府建立之後,身為陸軍部長的蘇爾特元帥,特意從其他地區換防過來的,目的就是威懾和彈壓旺代地區。
蘇爾特元帥雖然戀權貪財,但是他幹活也算賣力,他大權剛剛到手,就立刻清洗了一批不可靠的軍官,然後提拔了自己的舊部和親信,同時四處調動可靠的軍隊去監視和彈壓有可能不穩的地方。
作為有過造反“前科”的旺代地區,更是成為了重中之重,他調集了好幾支在旺代周邊虎視眈眈,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下令以嚴酷手段鎮壓叛亂。
也許是被他的鐵腕所震懾,這段時間以來,旺代地區倒也算平靜,直到艾格隆到來也沒有發生什麼亂子,而為了保護艾格隆的安全,一支部隊特意迎接他的車駕並且與他會和,然後一起浩浩蕩蕩地向腹地挺進,以此來展示陛下的“皇威”。
在兩支隊伍匯合之後,軍官們立刻前來覲見艾格隆。
為首的人,是一位名叫皮埃爾·普瓦圖的將軍,他曾經追隨蘇爾特元帥多年,戰功卓著也飽受元帥信任,正因為如此,在元帥上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