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又說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跟爸爸媽媽說謝謝、說對不起、說希望他們還能幸福。我想對他們說: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年給我這麼多的愛,讓我過得如此幸福。我還要說對不起,沒能陪他們走過一生,卻在半路給他們留下傷痛。我還想說:爸爸媽媽,把你們的愛分給那些最需要愛的孩子們吧。你們的愛是無價的珍寶,你們是我在世上最珍惜的人。我不想珍寶蒙塵,也不想我最珍惜的人沒有孩子來愛他們。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父母,值得很多很多孩子最真心的愛!”
王佳佳抬頭看著漸漸深邃的天空,彷彿忘了自己正在和一個人對話,許久忽然幽幽地道:“原來這個世界還可以是這樣的……”
藍草心默默地收回了神識,在腦海中略微整理了一下,將王佳佳所說的話講給林敬義聽。
林敬義不動聲色地聽完,沉默了一下,神色自若地拍拍藍草心的肩:“行了,我的小偵查員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扔下思想包袱,趕緊回宿舍拿書,清空腦袋去教室上晚自習去!剩下的事自有人管。去吧!”
晚自習的時候,死者身邊終於不再有任何一個圍觀的閒人。林敬義帶著兩個警察來到了王佳佳父母的身邊,蹲下身去,鄰居大哥一般開始慢慢跟王佳佳的父親和母親聊天、開解。從他家的閨女也是這裡高三的學生講起,絮絮地自顧自聊著自家的丫頭多麼聽話善解人意,多麼懂得疼人,高三功課在忙,偶爾回家也不忘給他媳婦揉揉肩膀捶捶腿。聊到一家人對閨女的希望,聊到閨女對未來的憧憬。
王佳佳的父母親雖然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卻已經淚流滿面。可憐天下父母心,同樣是養閨女的父母,同樣是高三,同樣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林敬義的話字字句句都勾起他們對王佳佳的愛,讓他們因為強迫自己不相信女兒已死的心不由得一陣陣的酸楚、疼痛。
終於,王佳佳的母親歪倒在丈夫的懷裡痛哭失聲。
林敬義也沒有勸她,而是向鄰居家大哥一般,拍拍王佳佳父親的肩膀:“兄弟,撐著點。她要哭就讓她哭個夠吧,女人嘛,嫁男人不就為的是天塌地陷的時候有根頂樑柱?”
王佳佳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心底壓抑的悲痛:“警察大哥,我也撐不住了哇!我家佳佳……我家佳佳她……”
林敬義深深地嘆息一聲:“我知道。我來之前聽她同學說了,佳佳是個好孩子。可是兄弟,你就是一座山,你身邊護著兩個女人哪,可不是佳佳一個!”林敬義有意瞧了瞧幾乎哭昏在丈夫懷裡的女人,眼見得王佳佳的父親咬牙又忍住了強烈的悲痛。
是啊,妻子也和女兒一樣,是柔弱的需要他呵護的女人。女兒已經沒了,他再垮了,讓她怎麼辦?
林敬義停了一停,給時間讓他平復情緒,狀似無意地說:“聽說佳佳跟你們商量好了,這次高考準備報考zg民政大學?哎,我之前在學生們中間溜達,聽到這麼一件事,你說是不是你們家佳佳真的那麼說過?”
自習室裡,低頭看書狀的藍草心悄悄地收回了神識,長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林敬義肯定要告訴他們,王佳佳曾經做過假如她在搶險救災中犧牲的假設。然後,林敬義會原原本本地把王佳佳的話轉達給他們聽。
她感謝……她抱歉……她希望他們能幸福……
宿舍樓下突然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在這寂靜的晚自習裡,這哭聲是如此具有穿透力,其中的悲傷彷彿要穿透人的心肝。很多人在這一天的晚自習裡再也沒能看進去一個字。
等到晚自習下課,學生們蜂擁向之前哭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時,去發現那裡已經再也沒有那具破碎的屍體和那對傷心欲絕的夫婦。
後來案子結案宣判之後,王佳佳的父母親雙雙離開了聃城。他們按照女兒的遺願,遷居到了一個邊遠山區,在當地建立了一座小小的孤兒院,孤兒院裡收容極少的孤兒,但每一個孩子都能夠得到家的溫暖。
當然,這是後話。而此時校園驚魂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王佳佳的父母離開的當夜,校方極其快速地收拾打掃了現場的一切痕跡。校內一切活動恢復正常安排,期望著在最短時間內消除此事留在師生們心目中的陰影。
可是就在這天夜半時分,真正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寂靜的校園中忽然響起少女悲慼壓抑的哭聲!哭聲既清晰又飄渺,飄蕩在校園裡,嚇得操場周圍所有的學生宿舍內一片鬼哭狼嚎。宿舍管理員緊急拉開電閘,幾乎一瞬間所有宿舍的燈都亮了!
燈一亮,哭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