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笨蛋大米蟲……”一個聲音委委屈屈地在身後響起。奶娃嘆息一聲回過頭去,精緻到無法描摹的玉般小臉上滿是疼寵和無奈的表情。
奶娃仰頭無奈地看向撅著蜜桃色嬌嫩紅唇的少女,長髮烏黑如瀑,秀眉根根如最細膩的工筆,雙眼清亮瑩潤好像溫柔的小鹿,眼角微挑,彷彿看著你有話卻沒說,那意味不盡的姿態是個大人估計就受不了。更不要說那小巧挺直的瓊鼻、那桃花般的面頰、永遠粉潤勾人的紅唇……還有那完美得連薇薇安都要自愧少幾分纖妙玲瓏的身材!
這樣一個老媽,領出去就是個禍害啊!
仰頭看老媽太費勁,白嫩嫩肉呼呼的小手拽著她蹲下來,撲上前去抱住她的脖子,小小的身子舒服地靠在她柔軟的胸膛上。不是像剛剛算計薇薇安時那樣的擁抱,而是發自內心地想和這個萌蠢萌蠢的笨女人依偎在一起的親暱。感覺到萌蠢老媽自動地雙臂抱住自己,冰晶玉雕般的小臉兒上不自覺地勾起滿足的笑容。
“笨蛋大米蟲不是壞話哦!糰子喜歡媽媽才會這麼叫的呢!外面的人才需要討好,才要甜言蜜語,笨蛋大米蟲是糯米糰子最親最親的人,不需要哦!”
“真的?”語氣歡快了一點點,努力裝著不想讓聽出來的聲音。竊喜的。
“當然是真的!”毫不猶豫吧唧親一口老媽的桃花腮,黑漆漆閃亮的大眼睛笑意盈盈躲在老媽臉側。笨蛋大米蟲,就算呆萌了,也一點都不笨哦!
肉呼呼的小手指卻在懷裡偷偷地掐算著:“先近後遠。老媽答應要回報凱撒爹哋和薇薇安媽咪的事,算是第一件……”
黑漉漉的眼睛轉了轉,至於一出現就註定要搶走老媽的那誰什麼的,還是暫且靠後好了……
同是聖誕節,聃城,藥山。
聖誕節在這裡不是一個稱得上的節日,更何況這裡的所有人此時都不會有心情去過任何一個節日。
靜謐幽美的屋舍,各個院落第一次住滿了人。如此的理應熱鬧,卻如此地壓抑安靜。
唐園,乾淨清雅的床鋪上躺著面白如紙的唐繼雲:“這屋子草兒給我準備了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住。就住了這麼久!”
床頭,任夔沒有穿道袍,鬆軟服帖的家常衣裳襯出主人越發鬆散的體態,輕笑也勉強:“這裡放著草兒備用著的各種奇藥,大家都早早用了藥治好了傷,出去分頭查詢草兒的下落,倒是你這個正牌的師兄,也不用藥,也不修煉,傷口好得跟蝸牛爬一樣慢,每天就躺在床上發呆,這是要鬧哪樣?”
“鬧哪樣,您不清楚嗎?”唐繼雲的聲音輕輕的,好像隨時要飄走,“我捨不得用,萬一草兒也需要用呢?我也沒臉用。怎麼草兒還沒回來,我就一個人厚著臉皮回來了呢?我的傷,我也不希望它好。讓我多痛兩天,我心裡也好受些。更可況……興許草兒掐指一算,算出她那不頂用的繼雲師兄一直重傷不愈,她一著急就跑回來了呢?”
任夔無聲地嘆了口氣。這孩子,自責太深了。
不好勸解,便就換個話題:“你原本是一腔仇恨要去報了你師父的仇,如今可放下了?”
唐繼雲果然就被扭轉了話頭,眸子垂了垂才低聲道:“師叔,你明知道會是這般結果的吧?”
任夔輕嘆,為他掖了掖被角:“之前你沒有獲得參賽資格,也不能把關於天門相的內容講給你聽。你那一腔仇恨,既是你的心魔,但誰說又不是你破魔而出的一個機緣?如今自己經歷了這一番,可還有仇怨?”
唐繼雲唇角抿了抿,最終放開:“無所謂仇怨了!那本是一個亂局,沒有一定的朋友,也沒有不變的仇敵。不過是人人都有心魔罷了!”
任夔卻不放過他:“哦?什麼樣的心魔?”
唐繼雲眼神直直地望著帳頂:“貪婪、爭競、犧牲!”
任夔眼神微微一亮:“怎麼說?”
“貪婪,最明顯。這所謂的世界玄門大會,不過是世界玄門對天界的嚮往,對更高更強力量的嚮往,以及能夠在整個過程中掠奪他人的陰暗心思的並存。這一切歸根究底,不過是貪婪!”
“那爭競呢?”
“同樣!人為什麼貪婪,其實往往並不是因為少了哪一樣便不行,而是多了哪一樣,便可以強過其他人!是埋藏內心的想要比別人強的爭競心催化了貪婪,激揚了撒哈拉沙漠的沙,一次次染紅了歷屆玄門大會所在的場地!”
任夔的眼神練練閃亮,緊跟著追問:“那犧牲呢?這一項是個褒義詞,為什麼你也說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