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不重要。
清代后妃?!不重要。
福在眼前?!不太相信。
她現在就在意老闆給開出來的價格——十萬塊,還是典當價。
老實說,乍一聽見價格,她真心嚇了一跳。
姓權的為啥要給她一個這麼貴重的物件兒?太過詭異了!
思考再三,雖然不太厚道,但家裡的燃眉之急,讓她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且她自忖不太可能再遇見那個權四爺,留著它還會整天招艾所長膈應,有可能給她小鞋穿。於是乎,她咬著牙以當期六個月為限將陪伴了她幾天的東西給當掉了。
欠王老闆錢的事兒,不用再發愁了。
可是,將那張存入了十萬塊人民幣的銀行卡放入錢包時,她的心裡卻若有所失。
果然,哪怕是個死物,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
*
天兒已經全黑了,路燈下的飯店門口,章中凱頎長的身體斜靠在門柱上。一張略帶書卷氣的臉上,雙目坦然清澈,笑容柔和溫暖。相貌雖不算特別出眾,卻給人一種清風曉月般的清秀儒雅,彷彿古書上走出來的翩翩公子,說不出來的踏實穩妥。
佔色微笑著走過去,“師兄,等久了。”
衝她莞爾一笑,章中凱突然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後掏出了一朵火紅的玫瑰花來。
“色色,送給你的。”
稍稍愣了愣,她伸手接過來嗅了嗅,“送花?咋的啦,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
“那是必須的。”搔了搔她的頭,章中凱輕笑。
兩個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反襯著外面燈光通明的大街,敞開了話匣子。在他的面前,佔色說話沒有太多的顧慮,一陣嘰裡呱啦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章中凱聽完,沉默兩秒,眉頭皺緊,“色色,那貪官整天耍著威風,做賤別人,其實比我們更可憐。他們臺上作秀,臺下作威,處處將權柄用著秀存在感的武器,其實是心裡極度恐懼和不安的外在表象……因為,除了有限期的權勢,他們一無所有了。”
“嗬,師兄果然還是師兄,就數你最會開導人!”
對他極具心理色彩的安慰式分析,佔色偏頭微笑著,衝他豎起了拇指。
眯眯眼,章中凱突然拽緊了筷子,“色色,我到有個提議。”
“啥?嗯!”
“你未嫁,我未娶。年齡也都不小了,不如拼湊著過日子?”
‘噗哧’一聲兒,佔色差點兒把嘴裡的大米飯給噴了出來。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才摸了摸嗆得通紅的臉,擺著手失笑,“那啥,師兄,你玩笑開大了吧?”
“我認真的,考慮很久了。”
男人的目光專注而炙熱,清雋的臉龐上,此刻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平靜。愣了一秒,佔色又覺得有點兒好笑,“得了吧,咱倆太熟了,不容易來電。你在學校裡,隨便找個瞻仰你的妞兒都比我強。”
“我這樣的窮教師,哪有姑娘看得上?”
同是在皇城根下打拼的外地人,多少都會有一樣的無奈和心酸。對他的話,佔色特別能理解。有京籍卻無祖籍,有薪水卻買不起房,踏著21世紀的鼓點兒,生活水準還停滯在20世紀。更何況,章中凱他還是一個孤兒。
佔色低頭吃菜,沉默了。
這麼多年了,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要找男朋友。可是,每當有男人追求她的時候,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都會被心底突然湧起的涼水給淹成一片荒蕪。
好半晌——
她突然抬頭,看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你不介意,我的心裡有一座墳墓?”
她的話沒頭沒腦,可他只是擰著眉頭看了她幾秒,“不要緊,我會時時拜祭,助他早登極樂。”
低頭斂眉地想了半天,她突然爽朗地笑出了聲兒來。
“要不,我考慮一下?!”
一笑,心情真晴朗了不少。
人生無常,沒準兒他真就是自己救苦救難的白馬王子呢?至少跟他在一塊兒,聊天愉快,說話輕鬆,感覺自在,心裡踏實,他又肯照顧她。至於愛情,不都說可以培養的麼?
“好!你要考慮多久都行,我可以一直等你。”
章中凱的嘴角有了更多的笑意,抽了面紙隔著桌面替她擦拭著嘴角。
心裡抽搐一下,佔色衝他笑笑,心裡卻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平靜,平靜。
平靜得完全不像戀愛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