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習慣這樣的克勞德,心思細膩,容易傷感,和十年後完全不一樣,卻深深吸引著他。
“你還沒有告訴我剛才那首歌的名字。”幻想太過美好,讓他不敢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歌劇卡門的經典唱段——《愛情像只自由鳥》,演唱者是被稱為歌劇女神的希臘女高音歌唱家卡拉斯。”就算十年很長,跨度很大,但有些喜好與生俱來,不會改變。十年後的克勞德迷戀卡拉斯和薩拉布萊曼,他愛聽卡門和凱撒大帝,在悠揚的樂聲中品紅酒。
現階段的他雖然聽不懂,但已經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愛情像只自由鳥……”他重複了一次,眼睛看著窗外的風景,若有所思的樣子。
方嚴知道他有所感觸,於是乘熱打鐵,繼續說:“作為演唱者,她是完美的。舞臺上的卡拉斯光芒四射、無人能及,至今沒有誰能超越她;但作為女人,她很失敗,一生充滿了悲劇。”
這個話題成功勾起克勞德的興趣,他坐正身子,問:“為什麼?”
“打個比方,如果男人的愛是俯視而生,那麼女人的愛則是仰視而生。愛情像座山,男人越往上走可以俯視的女人就越多,反之,女人越往上走可以仰視的男人就越少。”方嚴開啟車窗,寒冷的空氣立刻湧入,讓兩人的頭腦都清醒許多:“卡拉斯一生都在追求不屬於她的愛情,她的目光只專注在一個人身上,所以錯過了本該擁有的幸福,最終只得到遺憾和仇恨。她死的時候悵惘、沮喪、孑然一身,沒人愛她。”
“想說什麼就說吧,拐彎抹角的樣子真不像你。”克勞德雖然天真,但不代表他是個蠢貨,當然能聽出弦外之音。
“聽著,不要愛一個人愛到渾然忘我、愛到無條件的放縱和容忍、愛到離了他就活不下去,因為最後受傷的只會是捨不得放手的那個人。”方嚴咬牙,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你很聰明,不該看不清事實。很明顯,你付出得過多,而他沒有像你愛他這樣愛你,這不值得。”
這番話,他幾乎是耗費了全身力氣才說完。如果克勞德沒有死,如果他沒有重生,那冷漠的他和傑森有什麼區別?
他們的關係從來都有失公平,克勞德在不斷付出,他理所當然地接受一切,從未考慮過回報。重生之前,他是喜歡他的,但僅限於沒有伴的條件下,可以試著相處的程度,不會再多了。他甚至要和他分手,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卻間接導致了克勞德的死亡。
再活一次,他才明白,感情應該是相互的。
“我小時候被一對老年夫婦領養過,那時候過得很不好,後來傑森的父母收留了我。那年我才八歲,從那家逃出來以後,走了整整二十里,在隔壁的鎮子偷麵包吃。”過了很久,克勞德慢慢開口:“他們抓住了我,但沒有像對待小偷那樣處罰,反而撫養我長大成人,給我家庭的溫暖,使我不至於流落街頭,無家可歸。養父母去世之後,傑森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失去他。”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所以他對傑森病態的依賴源於對家庭的渴望。
方嚴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打醒他。
他在下一個交流道出了高速路,但沒有回城,汽車在鄉間小路上顛簸,一邊勸誡:“你其實很清楚,傑森是你的兄長、家人、朋友,但不是情人。你當然知道親情和愛情的本質區別,但你需要一個能陪在身邊,讓你感覺不到孤獨的人。這種依賴有些病態,原諒我用看這麼沉重的字眼,作為朋友,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
“如果你想開心靈輔導大會,麻煩停車,我寧願一個人走回去。”他不悅地皺眉,用手按壓疼痛的太陽穴。
“你聽不進去的話,請便吧。”方嚴倒也果斷,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克勞德憤恨地看了他一眼,有點騎虎難下,最後拉開車門就走。
“喂,你身無分文,就算走回市區也沒用。”方嚴探出半個頭,衝小獅子的背影喊:“還有,你的護照在我這。”
果然,他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大步走回來:“還給我。”
“憑什麼?”方嚴晃晃手上的證件,笑得很愉快,露出一口小白牙:“你未成年,監護人又不在身邊,我怎麼能讓你獨自面對兇險的社會。怎麼,你不怕被神秘組織割一個腎嗎?”
“還給我!”克勞德急了,伸手去搶。
方嚴也不抵抗,乖乖給了他,但又說:“就算你拿了護照,沒有錢也寸步難行。”
他把證件放進貼身的口袋,還把外面的扣子繫上,像小孩子鬧彆扭一樣說:“等我進了紅龍車隊,食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