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一輛黑色汽車悄無聲息地駛到了城郊。
這裡是B市最高階的墓園,面積很大,道路兩旁栽種著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
到了門口,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下了車。
他一身黑色的西裝,肩寬體闊,俊朗非常。
五官非常漂亮,平直桀驁的眉下,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而此時,那雙眼眸卻是鎖著無盡的愁緒和陰鬱。
男人下了車,直接繞過車頭,開啟後面的車門。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下了車,他也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精緻漂亮的五官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小臉繃得緊緊的,神情嚴肅沉重。
他的手裡捧著一大束漂亮的香檳玫瑰,下了車之後,他仰起小臉認真地問道,“阿瑞叔叔,上次我們答應媽媽說要帶甜心妹妹過來看她的。我們食言了,媽媽她會不會不高興啊?”
汪瑞宣聽到許若頎的話,蹲下身子,看著他,“甜心妹妹今天要去打預防針,醫生囑咐不能吹風的。我們下次帶她來,好不好?你媽媽,她不會這麼小氣的……”
“好吧。事出有因,我媽一向最明事理,絕對不會不高興的。”許若頎看了看懷裡的香檳玫瑰,“何況我們還帶了她最喜歡的花。”
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許若頎皺起眉頭,苦惱地說道,“這次忘記給我爸帶點禮物了,他可是比我媽小氣多了……”
汪瑞宣拍了拍他的肩,“沒事,把你媽哄好就行了,你爸那個傢伙就是妻奴,你媽高興,他就高興。更何況,你上次參加比賽得了第一名,你不是給他看了嗎?夠他顯擺一段時間的了。”
“那倒是。”許若頎點點頭,“那我們走吧,阿瑞叔叔。”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很快走到一塊嶄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
汪瑞宣在看到上面一男一女的半身照片時,心裡又是一陣熟悉的鈍痛。
即使他們離開有一年的時間了,可他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總覺得這對小夫妻肯定又揹著他們跑出國玩去了。
或許他們玩個十年八年,玩夠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笑嘻嘻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個清麗文雅的女人會笑眯眯地喊他“阿瑞……”
而那個男人呢,還是會擺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樣子,安靜地守在女人的身邊,故作高冷地看著他。
……
汪瑞宣紅了眼眶,遲遲不願意說話。
倒是許若頎很認真地把花放在墓碑前,然後看著墓碑上的年輕父母的照片說道,“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現在很好。大部分時間我和阿瑞叔叔,還有如玉阿姨一塊住,他們一如既往的很疼我,包括甜心妹妹。她愛我愛得不得了,離開我一會就會哭鬧,這一點,讓如玉阿姨很是吃醋。本來今天如玉阿姨她也要來看你們的,可你們是知道的,她哭起來總是沒完沒了,一個阿瑞叔叔已經夠我麻煩的了,再加上如玉阿姨,我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了。”
汪瑞宣倒是什麼也沒說,就安靜地站在許若頎的身邊,擦著發紅的眼睛。
“寒暑假的時候,清濯舅舅也接我去他家。他現在還沒有和十七姑姑結婚……”許若頎口齒伶俐,聲音清朗地繼續說道,“十七姑姑以為清濯舅舅怨她沒有照顧好你,整天和外婆一起去寺廟祈福。她看佛經看得痴迷了,說要跳出紅塵外,把清濯舅舅鬧得雞飛狗跳……”
掏出西裝口袋裡的手絹,許若頎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墓碑,“爸爸媽媽,你們還想聽誰的事?他們都說過了,那就說說你們的兒子我吧。我很好,成績仍舊很是優秀,沒有給爸爸丟臉。還有,我前一段時間參加了一個慈善活動,還給那些孤兒做了演講。老師說我身上有陽光,有堅強,有很多值得他們學習的優點……”
說著說著,許若頎的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可是我不想堅強,不想做他們的榜樣。我只想做爸爸媽媽的兒子,即使我做錯事情回家,會有爸爸媽媽罵我,得了獎狀,會有爸爸媽媽帶我出去玩,給我獎勵……”
小小的孩子忽然就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了,“媽媽,十七姑姑說你是出現了幻覺才會失足墜落。爸爸,你回來之後,你都沒有見到我,就在媽媽墓碑前吐血昏迷。我不怨你們就這麼突然離開我,我只想你們能偶爾回來看看我,我真的好想你們啊,可你們卻很少來我的夢裡。是若頎做得還不夠好,是不是……”
“若頎……”汪瑞宣伸手把垂著頭嗚嗚哭泣的孩子摟到懷裡,自己卻是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