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忽然響起秦月尖利的嗓音。
女人刻意拔高的聲音,就像開過刃的薄刃,利落地劈開所有的阻隔,清晰地傳到房間裡兩個人的耳中。
許家默皺著眉頭聽著。
他知道秦月是衝著他來的,她是韓小暖的母親,不管多麼難堪,多麼粗俗的話語,他都可以忍受。
只是他的暖暖……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剛剛躺在床上的韓小暖。
果然,她很不好。
韓小暖已經睜開了眼睛,臉色慘白得嚇人。她的嘴唇也在微微顫抖著,應該是不想在他面前失態,細白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儘管韓小暖不住地往下吞嚥,要把這份難堪和恥辱生生咽回去,可雙眸還是一點一點浮上霧氣,逐漸凝整合水,在眼眶裡打轉。
最深的傷痛來自最親的人,這才是讓她感到難堪,傷心難過的原因吧。
許家默沉思片刻,拿出手機,撥通後直接吩咐,“張杞,在我住的酒店附近租一處公寓,半個小時之後我就要入住,你立刻去辦。”
放下電話後,許家默轉臉說道,“這樣的日子,你過了七年,我卻一無所知。暖暖,接下來的事情,聽我的安排,好嗎?”
聽見許家默的話,韓小暖本來強忍著的淚水,一下流了出來。
“許家默,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她搖搖頭,哽咽著說道,“如果你非要做些什麼,那就請你離開我的生活,越遠越好。”
這麼難堪的場景,是她心底碰都碰得到的忌諱。她拼盡全力想要掩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更不想暴露在他面前。
“不可能。”許家默堅決地否定了她的話,“暖暖,你的人生從我們相愛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有我的存在。”
“相愛?”韓小暖忽然坐起身來,含淚的眼眸望著許家默,忽譏諷地笑出聲,“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許家默,你太高估自己了。我韓小暖豬油蒙了心,一而再地被你戲耍著。我再傻,也已經能夠看清自己的位置了。有錢人的遊戲,我奉陪不起。”
許家默最聽不得她說這樣的話,字字剜心般的疼。
他猛地俯下身子,薄唇吻在女人的淚痕處,雙臂順勢籠她在懷,“暖暖,我願意贖罪。你要怎麼樣都可以,只是不許把我往外推。”
韓小暖被許家默突然落下的吻,嚇得懵住了。男人那熟悉的氣息,瞬間侵襲過來,霸佔著她的所有感官。
心頭驀地一疼,也就只一瞬間,她就清醒過來,猛地伸手推開他。
這一大幅動作,難免牽扯到傷處,韓小暖吃不住痛,悶哼一聲,皺著眉頭捂著傷處,疼得說不出話來。
許家默也是被她嚇了一跳,忙一把摟住她疼得有些顫慄的身子,“暖暖!”
韓小暖咬著牙受著腹部扯裂般的劇痛,不一會,就已經是滿頭是汗。
只能虛弱地靠在他的懷裡,不能使上一分力氣。
許家默看到韓小暖這般模樣,更是決定不能隨著她的性子,馬上又打了電話給自己的家庭醫生和營養師,安排好一切。
韓小暖聽清他的安排,倔強地搖頭,聲音虛弱地說道,“我不要去,許家默,我不要去……”
許家默咬著牙關,聽著她小聲的嗚咽著,眸中的水光一閃而逝。
懷裡的女人慘白著一張臉,明明脆弱無比,卻是一臉的倔強。
她的性子一直就是這樣的,看似柔弱,實則很有主見和毅力。
他是知道的。
不然,長輩眼中那個乖巧聽話的她,也不會破天荒地沒有聽老師的話,偷偷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在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中,義無反顧地生下若頎……
那麼多的苦,都是她一個人硬扛過來的。
其實,只要她願意服軟,她現在的生活完全會是另一個樣子。
即使她沒有上大學,憑著她的聰明,完全可以勝任很多體面的工作,或者放下心中的執著,接受汪瑞宣。
韓小暖的這份倔強,沒有激怒許家默,反而讓他更是愧疚不已。
許家默看著她板著一張臉,硬是和他犟,眸光沉沉,“暖暖,就算恨我,也得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韓小暖沒說話,只是紅著眼睛看著他。
許家默還是硬不起心腸來,伸手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疼出來的汗,無奈地放軟語氣哄著她,“若頎很擔心你,你聽話一些,好不好?”
聽他提及兒子,韓小暖徹底軟下心來,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