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的氣息自院內傳出,流光推開虛掩的院門進入院子。
結實的竹棚之下,只見前太子玄冥光著膀子正坐在一口土灶之前往灶裡塞柴火,土灶之上貼著半舊不新的灶王神相。而身形高大的魁梧的玄朗已經幻為著一身粗布衣裳卻分外乾淨整潔的略嫌瘦弱中年文士模樣的楊老爺,只是眼前的中年文士正在灶前炒菜。
著一身藍綠色相間繡花長裙的楊夫人坐在小院中的石榴樹下,正在補著手中的衣裳。流光一眼便看出那是自前太子玄冥身上扒下來的。
三人剛進院,玄朗掃她一眼道:“又來客人了!老婆子,今兒的主食怕是不夠吃啊!”
楊夫人抬眸,惱道:“鬼喊什麼,差點扎著我的手!”眸光落到流光身上,神色一愣之下笑道:“這姑娘生得好生標緻,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流光看著她慈祥的面容,眸中微酸,笑道:“是呢,許是前生見過的呢!”
楊夫人笑道:“姑娘,你可會縫衣服啊?”
上神流光不會,靖州第一美楊柳菁會。
她點頭:“會!”
楊夫人將縫了一半的衣服並針線剪子全交給她,對她道:“那累你幫我將乾兒子的衣服補補,我去地裡扒些紅薯,烤給你們吃!”
流光微愕,玄朗傳音告知她,他倆今生無兒無女,便楊夫人說,玄冥是他早年資助的孤兒,如今長大成人了,來探望他們。她在心間默默點首。
楊老爺著實是個濫好人,心地善良,為人處事奉行的是不得罪任何人的態度。有餘錢時便好施捨給要飯的,僧尼道孤更不用說,資助個把孤兒也自是不在話下。
楊夫人拎了籃子又對柱在門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上神曦和道:“你們倆男的跟我去挖紅薯!”
玄朗含笑看著這一幕,上神曦和與火神祝融捲了褲腳拎起楊夫人遞過來的籃子就跟著她往前面地裡挖紅薯去了。
流光一邊搬了椅子坐到玄冥身側,一邊理針線,一邊抬眸對玄朗道:“對不起,我錯了!”
玄朗道:“離遠點,一會油濺出來燙著你!”
嗯,真真是和前世一般無二的對白。
君子遠庖廚,可我們楊老爺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在家產敗光後,因為捨不得老婆閨女下廚受煙熏火燎之苦,自己下廚不說,還練出了一手好廚藝。
“喔!”流光乖乖應了一聲,搬著椅子挪遠了點,理好了針線,挑好了布塊,一邊下針打補丁,一邊抬頭對玄朗道:“對不起,我方才態度太差。您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玄朗往鍋里加了半勺鹽,道:“縫衣服少說話,別一會扎著手指了!”
流光抿了下唇,還真是與前世半點不差的模樣!她嘆一口氣,這能算是盡釋前嫌了麼?她想著,開始專心縫衣服。
玄冥光著膀子看她一眼,道:“哎,你若縫的難看,我可沒法穿!”
“廢話真多!”玄朗拿手中的鍋鏟重重敲了一下灶邊,“有人給你縫就不錯了!”
流光聽著便忍不住笑了。當年,若楊家有個兒子,怕楊老爺便會如此對待的。當時族中長輩都勸他自同族裡過繼一個,他寧肯分家也不願意。不過以後來的發展來看,當初分家是對的。只倒了一個靖州楊家,分出去的那些分枝,都沒有受到波及。
不多會流光將衣裳縫補好了,玄冥一臉嫌棄的穿上了,玄朗白他一眼道:“我打賭她這輩子還沒給人縫過衣裳呢!”
流光這輩子,上上輩子確實都沒有給人縫過,但她上輩子還真縫過的。
玄冥瞟了流光一眼,流光喁喁地道:“上輩子給您縫過的!我娘嫌我手藝太次,拆了重縫的!”
“真的?”玄朗問,她答:“真的!”
微不可察的笑意掛在玄冥嘴邊,旋即消逝。他隨口道:“爹,菜夠嗎?要不要孩兒去城中買些雞鴨魚肉之類的?”
玄朗道:“後院竹林裡多的是雞,我去後院撿兩個雞蛋!魚你上前面荷塘或水田裡捉幾尾就是了!”
玄冥聽了對流光道:“走吧,我們去捉魚!”兩便往屋前荷塘去了。
到了荷塘邊,玄冥將剛穿上的外裳和鞋襪脫了放在垛上,把褲腳高高卷至膝蓋以上赤足下水捉魚。岸邊水位並不高,剛剛沒過玄冥的小腿肚子。
見他下水流光高聲道:“哎,你可仔細點,小心水裡有樁子紮腳!”
楊夫人捧著一把新掐的鮮嫩紅薯葉子,自田梗上遠遠走過來,高聲道:“不妨事。我家的荷塘裡乾淨的很,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