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離了梨落院,在祭司禁地內漫無目的走著,眼前一座質樸的茶肆,茶香嫋嫋。他無意識在小二的招呼下抬腳步入其中,小二熱忱的問道:“世子要用些什麼茶點?”
他垂眸問道:“有酒嗎?”小二聽了一怔,面露為難,隔壁桌坐著一位身著祭司長老長袍的俊美男子,正是明璐,他道:“取兩壇神夢引給他!有事吾擔著!”小二聽了立時取酒去了,明璐走到他桌前與他對坐,又要了兩碟糕點與他,沉聲道:“憂思飲酒最是傷人。你用點吧,她從前最愛這家茶肆的點心。”
他聽了下意識的拈起一塊放入唇中,糕點軟糯香甜,桂花的香氣在唇齒中縈繞,眼前浮現了她當日小滿足的神情。她當初說過的,她寧願死也要與他在一起。早知今日,早知今日,自己便不會說那些傷人的字句。
小二取了酒來,明璐替他滿上,他一滿杯飲了,明璐再斟,他抬手再飲。兩壇神夢引下肚,他道:“你不恨我麼?”明璐道:“自是恨的!玉璃啊,你當初親口說的:她肚子裡的孩子你不要,如今你是如何有臉和你大哥抱著那孩子來看她,來傷梨落的心呢?”
玉璃聽了一怔,明璐劍氣外放,他想要提氣抵擋,只覺得靈海一陣虛浮,立時暈了過去。
***
將休又哭又笑了一番,突然轉向梨落沉聲道:“梨落,就當是我求你,不論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允阿離來,允他來看一看她好麼?”梨落道:“不允!她為了他寧願死,我們說好了一起死!可他做了什麼?”
將休聽了面現急怒之色,正要拎起梨落領子揍他,拂風抱了小慕蓮道:“哎,你在人祭司領地打人家女婿,就不怕世尊回頭罰你?”說著他飛了個眼色,他看向梨園入口,兩個祭司劍侍扛了玉璃進來,將他平放在露臺之上,其中一個年長的道:“魔龍尊者,魔龍世子在祭司禁地酗酒行兇,世尊要罰他!這人我們先扣下了!”
將休聽了瞪大眼睛,來人說完轉向梨落道:“梨落世子,魔龍世子飲下兩壇神夢引,怕是要醉上三五個月方能醒,世尊說您平素與他要好,令我將他放在您這裡,交由您照料!”不等梨落表達意見,來人便執禮告退了。
拂風掃了躺在地上的玉璃一眼,衝梨落道:“梨落啊,我知道你看見他便誅心,但當日的事情若較世尊知道了,他縱是有一萬個理由也是個死!不過三五個月嘛,左右他都是醉著的,你就勉為其難忍了吧!我和將休還要養孩子,還有諸多政務要處理,先告辭了!”說完拂風衝將休使了個眼色,兩人抱著孩子便走了。
梨落看著玉璃神情複雜。他盤膝坐在那裡,看著玉璃。將休的話在腦海中迴響,她當日說過,他對他是真心,讓他原諒。可他,不想回頭,不想原諒!
他在原地坐著,掃一眼小池中的紅蓮,再掃一眼玉璃,靜靜坐到侍劍送來飯食,他回房自用了。幕色四合,他關起了房門,任由玉璃露宿在露臺之上,半夜,雷聲隆隆,下起淅瀝的小雨來,他在屋中靜坐半晌,終是不忍,披衣開門,將依然睡倒在露臺之上的玉璃扛入房中,將人置於軟塌之上。
此時玉璃身上的衣服已經溼了多半,他皺了下眉,一招手便用法術替他將衣服烘乾,正要睡下,聽得他喃喃道:“幻璃,對不起!”他聽了起身,鐵青著臉徑直行到他身前,卻見他仍然在醉夢之中。
梨落深吸了一口氣,聽著他兀自喃喃的道:“幻璃,對不起!我真的不想楊柳死!”梨落聽了只覺和心下煩悶不以,索性執了把素紙傘出了房間,撐著傘在雨夜中陪紅蓮坐了一夜。
玉璃醉了五個月,醉夢中時常低語,他說得最多的便是:“幻璃,對不起!”“楊柳,我不想你死!”梨落初時只覺得心煩意亂,那些如浮光掠影的曾經,剛漫上眼簾,便被他生生嚥下,到後來聽多了便聽之任之,只將他與軟塌一起移到了正廳,當他是這屋裡多出的一件擺設,也算是清靜了耳根了。
這天玉璃終於說了句旁的,他說:“水!”梨落聽了一怔,知道他要醒了。行到塌旁,聽他又低聲道:“大哥,我渴!”梨落憶起將休的話,將休說他日日買醉,夜夜醉宿街頭,想來,每次都將休照顧的他吧。酒醒之後,他潛意識裡找的便是將休了吧。
他有心不理他,他順手扯著他的袖子微晃:“大哥,我好渴!”梨落將眉頭擰成川字,終在塌沿坐下,倒了杯水與他,一邊餵了三次,都自他嘴角流了出來,將襟前打溼了一片。他一咬牙將人扶得坐起,靠在自己懷中,將水喂到玉璃嘴邊,玉璃淺淺抬眉,微一恍神,又閉上眼睛喃喃的道:“大哥,你為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