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菁聽幻璃說得真切,把眸光一冷,伸出手便要去接荊條。柳觀主見她伸出手來,忙喊:“楊柳,你打幾下意思一下就行了。”
幻璃聽了把手又舉高了幾分,道:“姑娘只管狠狠打,縱是打死在下,在下亦絕無怨言!”
“好!”她應了一聲,邁前一步,右手緊緊握住荊條,照著幻璃的背就咬牙抽了起來。當那絕美的軀體上布上細密深紅的鞭痕時,人人面露不忍神色,崔玉兒卻只冷著眼看,暗道活該。再往後,那鞭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幻璃那光滑絕美的背脊上全是密密麻麻赤紅一片,已無一塊好肉,崔玉兒也別過了臉去,柳觀主捂著臉,想勸,卻怕越勸這位會抽的越狠。
這是有多大仇啊?!柳觀主在心裡暗歎,不可得罪女人,一定不可得罪女人!
那年輕的天師們終扔了劍,齊刷刷跪了一地,道:“玉璃仙師在上,弟子懇請仙師,免了幻璃神君的責罰吧!”
覆天卷地的一抹魅惑深紫落入院中,掃了這院中情形一眼,一把抓向她的手腕子,低聲道:“你這是瘋魔了麼?”一把抓空,又一鞭子狠狠抽在幻璃肩上,隨即她將手腕高高舉起,指尖一抖,那即將抽到幻璃背脊的荊條化為一串紅蓮瞬間沒了影蹤。
她俯身,捏著幻璃的下巴,與他四目相對,幻璃看著她,清亮的眸光中寫滿心事,她冷然道:“你記住,從今往後,你幻璃都不再欠我楊柳菁分毫,自此起你我一別兩寬,各不相干。”說完她鬆開手,對紫凝道:“你送他回房。”然後頭也不回的邁進內室去了。
她在茶室盤膝坐了許久。左膝支肘,怔愣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右手之中,沁出了點點血珠,那是荊條上細密的尖刺所刺傷的,好疼,真的好疼,一直疼到心底。
他有萬餘載修為,尋常兵刃難近他身。他有天師神甲護體,萬寶難傷。可他,奉上了這根荊條。一定很疼吧。是疼啊,是如血肉活生生剝離般的疼呵。從此,你幻璃不再欠我楊柳菁分毫。從此,你我一別兩寬,各不相干。你要我放手,我便放手。你不要虧欠,我便不許你虧欠。
自此,兩不相欠,各不相干。
她抬首,將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生生忍了回去。情情愛愛最是惱人,玉皇說的對,情愛當真是無用的東西,我還有徒弟要去救呢。抹一把眼淚,卻有更多的眼淚落下。後來索性不抹了,一揚手砸了茶室裡所有的茶具,而後坐在塌上發呆。還是,先等等吧,等等紫凝吧。
天色已晚,瑩瑩白雪映照著簷下的風燈,院子裡依然是一片雪白。雪地上還有著斑斑血跡,楊柳菁裹著鬥蓬站在這血跡邊上,怔愣了半晌。抬腳走向紫凝的房間,紫凝不在。
起初她只是略略的心慌,卻知無論如何不能去看他。而現在,她站在紫凝的房門口,看著對面房間裡透出的微黃燈光。想著:就悄悄的去看上一眼。就一眼,確定他無礙,我便離去。
房門是虛掩著的,她輕輕推開,無聲邁入,冷風灌了進來,她忙悄然掩上。邁過前廳,轉過屏風,傷痕累累的背脊觸目驚心。空氣中是淡淡的中草藥味道,他的背上卻沒有任何治療過的痕跡,紫凝抱著自己的尾巴盤睡在他身旁。抬腳,腳下微痛,被什麼狠狠硌了一下,她低頭,地上是碎裂的瓷片,藥草灑了一地。
他,不想治療。
一路慢慢走過去,深怕驚醒了他,碎裂的瓷片將腳底硌的生疼。她無聲踩碎,他心裡,怕是比這背上的傷更疼吧。當初真不該拿那兩句話來懟他。
將紫凝抱到一旁,輕輕在床沿坐下,就這麼痴痴的看著他。他心中的那份疼痛,不比自己輕吧。幻璃若有所覺,抬頭看她。她低嘆起身,輕聲說:“讓紫凝給你治傷吧。”身形一滯,一雙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肘彎,一把扯入懷中,冰寒依然。
“為什麼你們是兩個人?”他喃喃的看著她說。他只有一顆心,他只想一心一意愛玉璃。為什麼,你們是兩個人?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把心分成兩半?我很想將你自心裡摘出去,可好疼,真的好疼。
“幻璃,這不是我和玉璃的錯。”看著他眼中的痛苦與狂熱,她說,“更不是你的錯。你可以一生都把我放在你這裡。”她溫熱的指尖指著他的心口,柔聲說,“愛,是擁有,而不是佔有。你擁有過我對你全心全意的愛,我也擁有過你的真心。這便很好。你記得我的美好,我記得你的溫暖,這樣就很好。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而後,你我可以用這內心的美好與溫暖去愛值得你愛的人。你有玉璃,而我,終會有屬於我的愛情。我們三人目前的糾葛並非是我們的錯誤,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