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狂亂肆意的閃電消去,天地恢復清明。經過九天神雷的洗禮,已是滿城廢墟的靖州城再看不出半點曾經的痕跡。
一片焦土之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倒臥在其中,在一片焦黑之色中分外扎眼。比這白色身影更扎眼的,是她身前那被金光耀眼的封印法陣所封印的一個玉壺。
楊柳菁沒有等來紫凝,紫凝也沒有回來,她等到了崔玉兒。
崔玉兒在幕色沉沉中緩緩靠向那身影,高聲問道:“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無人回應。
崔玉兒在心中暗歎倒黴。妖尊葉芊語兵發靖州城,訊息傳到正道之人耳中,乾元山與玉皇山首當其衝卻分身乏術。乾元山還被萬里冰封封著呢,玉皇山就在靖州城外,山上的神仙道士早跟群妖打破頭了。而餘下的只道這是道門楊柳菁與妖尊葉芊語的宿世孽緣,當由她自己去開解,師父便讓她去九華山找師叔。
她一口氣跑到九華山,沒見著師叔,被阿霍扯著給一個叫阿雲的小姑娘治傷。治完傷她又跑斷腿般跑到靖州,一心想捉幾個妖,出一出乾元山被冰封的惡氣。半路上遇著一群妖怪,刀槍棍棒一頓打,捉妖道具不要錢的往外扔,捆妖符,捉妖鈴抓了好幾個大妖怪。聽到雷聲隆隆,有心來看看這傳說中的度劫飛昇,可一群妖怪和她纏鬥起來,就來得晚了些。
等她到了,傳說中的靖州城早沒了蹤影,只有眼前這方圓十多里的焦土。看眼下的情形,傳說中的度劫飛昇錯過了不說,她還要給度劫飛昇失敗的道友收個屍。
日落西山,弦月高掛在淡藍色的天幕上,崔玉兒終於看清了地上躺的那位是自己走火入了魔的師叔,又連呼了三聲倒黴之後,試了下鼻息:有氣!活的!
在心裡連喊了三聲“天不亡我師叔也!”她扛起楊柳菁,將那被封印的酒壺和捉妖的諸多道具放在一起,也不顧連日奔波勞累,駕起飛劍往乾元山飛去。
***
楊柳菁在乾元山睡了整整七天。七天後,她醒了。
在她沉睡的這七天乾元山冰消雪融,那半山腰不知在何時多了一眼蓮池,荷風搖曳,待放的紅蓮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好似睡了一個世紀。打量了一下乾淨樸素的房間,看房間佈置,几案香爐布制蒲團,再加上牆頭掛的太極八卦陣,看來是個道士的房間。
可不是個道士的房間,外面還聽見玉虛老道那熟悉的聲音。玉虛道人正在問守在外間的崔玉兒:“你師叔醒了沒?”
崔玉兒守了七天,守得乏了,正在外間打瞌睡,聽她師父來問,唬了一跳,正要轉身進去看看,就聽見楊柳菁有氣無力的道:“醒了。義兄,我餓!”
在一頓毫無儀態加風捲殘雲加狼吞虎嚥之後,崔玉兒對自己這位師叔又有了新的認知:師叔不是一般的能吃啊!
吃飽喝足、梳洗更衣完了,楊柳菁做的第一件事,找孤燈真人打架。
她額上的紅蓮不知什麼時候沒了,心境也回覆了澄明,今生的大部分事都只記得一星半點、難連成線,玉虛道人只道她是受刺激過度,將前面所發生的事忘了個乾淨。他與孤燈真人原也是做這個打算,想將她今生所有記憶都封印掉的,這下,倒省了心了。
可楊柳菁旁的記不清楚,孤燈真人拿十二柄飛劍指著她,對她喊的那嗓子“魔頭休走”她卻偏生記得清清楚楚。孤燈真人被她纏的沒法子,打就打吧,誰怕誰啊。頂多讓她贏了,省得這丫頭沒事找事。
照理說,睡足七天,楊柳菁這養足了精神跟孤燈真人打一架也沒什麼。兩人在金光洞前的廣場前站定,擺好陣仗,一眾小道童們聚精會神的準備開開眼界。
只見楊柳菁嬌喝一聲:“劍來!”風過,無劍。她一驚,手捏劍訣,凝神聚力,這一聚之下,只覺氣海一片死氣沉沉,周身靈脈劇痛,她一時不妨,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劇痛遍佈全身,差點就地暈過去,腸胃翻湧,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
等重新收拾完了,楊柳菁爬上金光洞前的道觀最高的建築頂上發呆。將自己腦海中的諸多碎片片斷仔仔細細研究了許久。十隻手指的指甲都磨了牙,待俱都磨光了之後,她拍拍屁股,回崔玉兒房裡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楊柳菁問崔玉兒討要一隻被封印住的玉製酒壺,崔玉兒自封妖洞中取出來給她,她拿了便走。玉虛道人追了出去,問她:“義妹,你這是要去哪?不先養好傷麼?”
楊柳菁頭也不回的答:“回冥界。”
“回冥界?”玉虛道人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