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年前,天樞國。
長孫一族在天樞國位高權重,家族之中不少人擔任文武要職。長孫家族的男兒有一個通病,便是懼內。這男兒懼內,女兒自然是強勢,女兒外嫁,那自然是執掌後院,加上家族勢力龐大,長孫家的女婿也是不好當的,所以長孫家雖然手握文武要職,家族之中卻有一大缺憾,便是長孫家至今不曾出過一位皇后。
當然這缺憾只來自男性,長孫家族的諸位姑奶奶們,才不屑入宮為妃呢。我長孫家歷來一夫一妻,不曾有人納妾,你要本姑娘與人同夫,不存在的。
但這一歷來,被打破了。長孫家,破天荒的出了一個納妾的。不僅僅是納妾,而且公然養在外宅,人盡皆知。並且在今年降下初雪時,當朝丞相長孫文豫入宮請旨,為自己剛剛誕下的女兒求封。
位高權重者,妻妾成群本是常事。長孫文豫身為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妻只出一子,廣納美妾開枝散葉,本是尋常事。可他倒好,愛妾養在外宅,女兒,他想給個名份,還要進宮求一求皇帝。這其中的緣故,京中百姓都能說出一二來。他家後院那隻母老虎,正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子。
長孫文豫當初娶親,是皇后孃家石家看上了長孫家的權勢。姐姐為後,妹妹為丞相正妻,皇后母族石家在天樞國已然權傾朝野數十載。他雖貴為丞相,卻也只能被迫將心愛之人養在城外,別說迎進家門,連都城都休想踏進半步。
故而他得了女兒,便快馬跑進宮去找皇帝報祥瑞了。說女兒出生時伴著梨花清香,而且天降瑞雪,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個祥瑞,故而特請皇帝賜名。
他這個算盤打得精,只要得了皇帝賜名,聖旨一下,母憑女貴,就算不能登堂入室,那也算是名正言順了。男人嘛,總要給自己心愛之人一個名份的。這老婆再兇悍,總要聽皇后的吧。皇后再尊貴,她母儀天下,要與後宮諸多妃嬪和平相處,總不能由著妹妹做出什麼有損自己聲譽的事情來吧。所以要解決眼下這點問題,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情。
他費了諸多唇舌,當朝皇帝君天行一副坐壁上觀等著看好戲的神情,等他報完了祥瑞,才笑著說:“愛卿啊,孤覺得你還是應該先回府,孤擔心你後院失火。”
長孫文豫笑得一臉坦然,試探著問:“陛下,我那小女兒生下來粉粉嫩嫩,又身帶梨花香氣,賜名梨香如何?”
君天行懶懶的支著肘,聽了這句哧的笑出聲來:“虧你自詡才子,起個名字恁俗,還不如叫……”
“咳”,眼看著皇帝要掉入丞相的陷阱,身邊的內侍首領德欽清了下嗓子,皇帝立時警醒。對上丞相大人丟過來的飛刀,德欽眼珠一轉,低聲說:“長孫大人,奴婢聽說魅妖世子好酒,但凡京中有人擺酒,逢請必到。長孫大人何不在郊外擺下酒宴,若小姐與這位世子有緣,得賜一佳名,您再來請旨,聖上您覺得如何?”
君天行斜了德欽一眼,說:“德欽啊,依你所見,這林家能容忍那對母女活到一個月後?”
德欽恭敬行禮道:“回稟陛下,依奴婢之見應請長孫丞相速往紫宸殿供奉三牲六禮,再請聖女將請帖先下了。”
君天行撐了個懶腰,對面露喜色跳起身來的長孫文豫道:“這路都給你指明瞭,趕緊去吧。”
半夜,明月映雪,天樞國都天都城外東郊梨園,馬嘶之聲不絕於耳。林家的打手和長孫家後院的婆子剛闖入碧瓦白磚的牆內,一身綠衣短打的劍侍從天而聊,落入庭院之中。
一邊是明火持杖的婆子打手,一邊是手握鋼刀的黑衣暗衛,魅妖世子貼身劍侍綠熒落在相峙的兩派人馬之間,冷著臉道:“魅妖世子受長孫大人之邀,將於月後來此參加長孫大人愛女的滿月之宴。世子聽聞此處梨花甚佳,二夫人釀就的花釀為上上之品,還請長孫大人不要藏私。”
簾幕之中,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聲音:“回稟仙使,鄙夫人在城中,臣妾替鄙夫接法旨,謹尊世子法旨,必會備好佳釀,以待世子親臨。”
綠熒聽了正要說話,冷不妨另一邊衝出來一個兇悍婆子指著簾幕喝罵道:“大膽賤婢,世子特使在此,你不出來跪迎便罷了,竟然還敢躲……”不等那婆子叫罵完,綠熒一揚手,袖口鼓動,一陣狂風將那婆子並諸多打手颳了個乾淨,連院門都給關上了。
“她們太吵了。”綠熒柔聲說道,“世子不喜歡聒噪,他日這等粗俗的不要讓世子撞見。”
“是!”簾內的聲音勉強提高了幾分,“臣妾剛剛生產,怕血光衝撞了仙使,不能出迎,還請仙使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