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敞篷車出去嗎?唉!現在她們全都一個樣。”
他看著面前這個安安靜靜的女人。他知道在這個腦袋裡,這個被崇拜的小腦袋裡有一個打算,打算想不再讓這個已經變得太難受了的單獨相聚延續下去。
是不是真正曾經有過,是不是仍然有多情的女人呢?她會感情激動。她哭泣,她痛苦,她抱著激情委身,她抱、她摟、她箍得緊緊地還發出呻吟;她愛,用靈魂也用肉體,她愛,用她說話的嘴也用她注視的眼睛,用她忐忑的心也用她愛撫的手;有些女人為了所愛的人無視一切;不怕監視威脅,無所畏懼而心中激盪,無日無夜地到擁抱她的人身邊去,幸福得如醉如痴不能自持。
唉!他現在被困在何其可怕的愛情裡;沒有出路,沒有終了,沒有歡樂,沒有勝利。它使人緊張、使人氣憤、使人焦躁苦惱;沒有溫柔,也沒有陶醉,只叫人揣測和懊悔,痛苦和哭泣,它不能啟發共享愛撫的狂歡,在冷冰冰的嘴唇上接吻無法使人快活,只能留下令人難堪和懊惱,像枯樹一樣地乾燥乏味。
他細細看她,在有羽毛的裙袍裡裹得緊緊的而且動人。她的這套裙袍,這位小心翼翼的保護者,這些風騷講究的障礙物,難道不是在這個女人本人之外,也有待他去攻克的大敵嗎?它們不是包圍住了它們的女主人,對他進行防禦嗎?
“您的打扮真是迷人。”他說,因為他仍然一點不想向她訴苦。
她微笑著說:
“您會看到今天晚上我怎麼打扮。”
接著她連續咳了幾聲,又說:
“我真是感冒了。讓我走吧,我的朋友。太陽很快就下去了,我也得學學它了。”
他已經氣餒了,不再堅持了。他明白現在任何努力也制服不了這個沒有一點勁頭的女人。這就算完了,再也沒有希望,再不用等待從這張平平靜靜的嘴裡流出欲語還休的話,等待這對平靜的眼睛裡發出耀人的光輝。突然,他感到從心裡冒出強烈的要擺脫這種委屈地位的決心:她已經將他釘到了一個十字架上;他在上面四肢流血;而她看著他卻不體會他的痛苦,而且以此為樂。不!他要從這根要命的木樁上自拔出來,讓他的一塊塊胴體,一片片肌膚和他整個兒撕碎了的心留在柱子上。他像一頭被獵人們追捕得垂死的野獸,他將躲到一個荒原裡,在那裡他也許終於能癒合他的傷口,而不再體驗那些使截肢者至死仍然戰慄的深沉隱痛。
“那就再見了。”他對她說。
他聲音的淒涼使她感到震驚,於是又說:
“今晚見,我的朋友。”
他重複說:
“今晚見……再見。”
接著他領著她走到了花園門口,於是獨自回來坐在爐子前面。
孤孤單單!真是太冷了!真是太傷心了!這就結束了!唉多可怕的想法!希望已經完了,等待也沒有了,抱著熾熱的心幻想她的夢也結束了。它們曾不時地使自己得以在這片陰鬱白土地上享受生活的歡笑,它們曾像是在暗夜裡燃點的篝火。永別了,那些在房間裡想著她、縱橫踱步直到天明的孤寂之夜;永別了,那些張眼時對自己說“我就將在我們小屋裡看到她”的晨光。
他多麼愛她!他多麼愛她!要從對她的愛情創傷裡康復將多麼痛苦、多麼漫長!她走了,因為天氣太冷!宛然如在眼前他仍然看到她在打量他,在使他神魂顛倒,使他神魂顛倒的目的是要他徹底心碎!唉!她多麼徹底地害傷了它!就這最後的一擊,已經將它徹底洞穿。他能感到這個孔洞:一個早就有了的老傷口,是她開啟的,也是她後來包紮上的,而方才不久,又被她用要命的冷漠像刀一樣砍下去,使它再也無法痊癒了。他還感到從這個重創了的心裡流出了什麼東西,充滿了他的身體,一直湧到他的喉頭,使他感到窒息。於是彷彿想不讓自己看到自己的虛弱,他將雙手矇住了眼睛,開始哭了起來。她走了,因為天氣太冷!而他,即使在雪地裡也會願意光著腳到任何地方去會她!為了拜倒在她腳下,他會從屋頂上一躍而下。他想起了一個古老的故事,人們用它編成了一個傳奇。這是關於一個在去魯昂時途中能看到的“情人岬”的故事:一位年輕的姑娘在阻礙她和情人結婚的父親的橫暴野蠻命令之下,被逼自己馱著他爬上崎嶇的山頂,她用手和膝頭爬著,拖著到了山頂,然而當到達的時候她也就死了。愛情原來只是傳奇,只是編出來供人用韻文歌唱或者編成騙人的小說傳誦而已。
他這個情婦不就來自在他們初見時那幾次裡說過一句他永生難忘的話嗎:“現在的男人們不會對女人受到真正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