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部分(1 / 4)

事的小孩一見他這模樣就都會嚇得哇哇直哭。他一米八幾的個頭兒,腰粗膀闊,有勁沒勁,人一見都會望而氣短,自愧不如;可是,有強大的無產階級專政為其做後盾的牛百善才不管他這一套呢。他堅定不移地恪守著自己的諾言:“不管是誰,只要弄到批判會上,站在了桌子前面,我就敢打!”你看他走進學校大門,一眼就看見站在桌子前面的那溜人中又多了一個自己不曾打過的新面孔,頓時火冒三丈,怒髮衝冠,二話不說,奔上前去,舉起拳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惡狠狠地亂打,並且邊打嘴裡還邊嘮嘮叨叨地罵個不停:“我叫你個熊再敢槍殺共產黨!我問你,你一共槍殺了多少共產黨員?槍殺共產黨員能不能算是熱愛偉大領袖毛主席?”常言說,狗怕夾尾,人怕沒理。牛運通他家庭出身再好,他人再是個暴性子,儘管平日與人講話一不投機就瞪眼睛,可這會兒站在桌子前面了,是老虎也變成了貓,哪裡還敢還口、還手?牛百善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只是雙手緊抱著個頭,滿院子亂竄著四處躲避。人都奇怪的是牛運通這人平素可是個寧折不彎的硬漢子,怎麼今天在逃避牛百善的追打過程中卻只是像殺豬一樣,一個勁豁著命地吱吱亂叫:“哎喲媽呀!打死人了!快來人吧。”然而靈醒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玩的這是一種消極抵抗手段,是在軟鬥爭,他喊得這樣悽慘,鼠竄得這樣狼狽,其用意不外乎是讓在場的人都知道牛百善是在他身上藉故無理髮兇,所以就沒人願意多事理睬他這一套,誰也不肯輕易上前勸阻、拉架,大多袖手旁觀,站在一邊看熱鬧。

然而牛百善哪裡管牛運通耍的這些花花腸子,只顧一門心思地趕著打。一開始他還能稱心地打著牛運通幾下,可是一到後來,牛運通左躲右閃,憑他牛百善那兩下子,就怎麼也打不住了。這以來,打著打著,牛百善越追不上、打不著就越心急,越心理不平衡,於是就發起人來瘋來了。在場看的人這時候也有人在暗想:“牛運通,你不會稍微跑慢一點兒,讓牛百善那熊把你追上,多少打給幾下,消消氣,履行履行他平日那‘不管是誰,只要弄到批判會上,站在桌子前面了,我就敢打’的諾言,不就算了?”誰知道就在有人還正想著今天這事該到底怎樣收場呀的時候,牛百善追牛運通追不上,追急眼了,竟不擇手段地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半截子磚,嗖地一聲,朝著牛運通狠命地就撇了過去。只聽牛運通“哎喲媽呀”一聲慘叫,隨之撲通一下子倒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就這樣,不知進退的牛百善還是不依不饒,不肯罷手,又撿起了身邊地上的一塊半截磚,直撲上去,豁著命地要繼續去砸牛運通。周圍旁觀的人一開始對這事還有一點兒幸災樂禍,事不關己地看熱鬧,沒有誰願意多此一舉去勸架,可是至此一看牛百善要捅大婁子了,就再也不敢消停怠慢,紛紛連忙跑上前去拉架、勸阻——有人使勁擋住了牛百善,有人把牛運通從地上拉起來。牛運通這時滿臉是血,一片模糊,已經都分不清眉眼了——幸虧他剛才還躲得及時,沒有被牛百善那一磚頭砸到致命處,要不然今天他還真的會把自己這條小命兒給送到這個“三忠於、四無限”的老貧農手裡呢。後面從學校門外剛進來的那些不知內情的人,一個個見此心裡都直納悶兒:“今日是怎麼了?牛運通怎麼能被牛百善一下子給打得這麼慘?簡直讓人不可思議。”這事從表面看,似乎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實際上它一點兒也都不奇怪。論實情,牛百善如果與牛運通打鬥,那是馬尾穿豆腐,根本就提不上串兒。這事情要是在往日,牛運通往牛百善跟前一站,眼眉稍微一蹙,那就都能把牛百善嚇得尿一褲襠。再說了,牛運通今天是根本就沒出手,他要是稍微一抬腿,就憑他這人的那股子氣力和解放前給人背槍當護兵練就的那一身打架拳腳,一下子準能把牛百善給踢出去幾丈遠,讓他爬在地上呼爹喊孃的再也起不來。可是誰叫牛運通今天是讓革委會給揪出來,站在桌子前面實行無產階級專政了呢?你可別小看生活中就這簡簡單單地往桌子前邊一站,貌似不起眼的一個微小變化,它的威力可大啦,居然能使人際關係頓時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牛百善就是一個響噹噹、硬邦邦的革命者,而牛運通則就成了必須打翻在地,再踩上一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的階級敵人、無產階級專政物件。牛運通這樣就由一個強者變成了弱者,軟蛋了,沒威氣了,像個秋後的茄子,給蔫下來了;而平常在牛運通眼裡就不上秤的這個牛百善卻就得勢了,英勇無比,彪悍異常。這難道是他們單個人的實力、本事嗎?說到底一句話,這就是那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威力,是政治在起作用——單個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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