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呢。
他喝醉後曾不停的撥打她的電話,可是回答他的,永遠只是機械冰冷的那一道女聲。
她的電話,永遠都無法撥通了,他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到。
謝崇錦看著謝問之沒出息的樣子,藉著醉意也狠狠罵了他幾句,抓了謝問之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二十分鐘後,一個留著短髮,大眼機靈的女孩兒敲響了包廂的門。
謝崇錦看看林菱,又指了指癱在沙發上的謝問之:“喏,他喝醉了,我們拿他沒轍……”
林菱就甜甜笑起來:“那我把他帶回去吧。”
幾個大男人就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林菱吃力無比的扶了謝問之出去——他們都沒轍,林菱這小丫頭就行?箇中意思,誰不明白。
謝崇錦看一眼傅竟行,“你說問之醒了,會不會惱我亂點鴛鴦譜?”
不等傅竟行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但我覺得林菱真的挺好的,自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一心痴痴愛著問之,可是偏偏啊,問之這傢伙天使不要,就喜歡妖女……”
傅竟行卻開了口:“你懂什麼,你又沒有愛過女人。”
“你愛過?”
謝崇錦趴在沙發扶手上,眼睛亮亮的看著傅竟行。
他卻垂下了眼簾,那一張臉沐在暗影中,沉沉的看不清楚,許久,就在謝憧憬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傅竟行卻緩緩開了口。
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蒼涼和落寞,就那樣低低的響起:“也許從前,我愛過的。”
謝崇錦看著他,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斂去:“竟行……你動真格了?”
傅竟行卻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拿著外套向外走。
謝崇錦想要追過去,卻不勝酒力,只得看著他走到包廂門口。
“竟行……”
謝崇錦覺得額頭越發痛了起來,可傅竟行卻站定了。
“動真格了又怎樣,不動真格又如何,她哪裡不好,哪裡不值得我動真格,為什麼一個一個都說一樣的話語,你這樣,傅城也這樣,你們都是我最親的兄弟,卻不為我著想,我只是喜歡上了一個女人,我不管她的心怎麼樣,不管她是不是外界傳的那樣不堪,我都無所謂,不在乎,謝崇錦,不可以嗎?”
他說到最後一句,轉過身來,暗沉沉的包廂裡,他的眸子卻亮的逼人,就那樣望著謝崇錦,望到他幾乎要無地自容。
是啊,他沒有愛過,所以他不知道,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是什麼樣的。
但他卻覺得慚愧,他與傅竟行打小一起長大,兩個人向來無話不說,但這一次,他卻像外面議論的那樣,將聶家三小姐當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不齒於她的那些行徑,甚至私底下,他也內心腹誹過,竟行當日,怎麼會對那個女人做出那樣的舉動來……甚至,還動了槍……雖然傅家這般門庭輕易就能擺平這些小事,但總歸誰也不願意惹上這樣的麻煩。
“崇錦,也許等將來你心裡有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今日的心情。”
傅竟行拉開包廂的門走出去,一路上服務生,領班,經理,見了他都畢恭畢敬的推避開站在一邊,傅竟行不像往日那樣冷淡,甚至還對著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小服務生笑了笑,伸手把他的領結正了正。
他這舉動,讓眾人都吃驚不已,直到他走出去很遠,還未曾回過神來。
傅竟行出了夜色,沒有開車,顧恆和周山見他喝的醉了,想要勸他上車,他只是擺手。
他們只得開車跟著他。
長夜漫漫,這街道上行人漸漸變的稀少,他不停的向前走,腦子裡一幀一幀浮現的,都是與她有關的畫面。
她待人向來溫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服務生或者是門童,她也會對他們甜甜的笑,說一聲你好,謝謝。
他甚少這樣放肆的想她,但這一次他喝醉了,他不是他了,所以他無所謂了。
聶掌珠。
你去了什麼地方。
這世界這麼小,偏偏讓我遇上了你。
可這世界又這樣的大,我找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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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不能看到你,因為你是眼睛中的瞳仁,心靈不能瞭解你,因為你是內心深處的秘密……”
掌珠坐在窗前,對腹內的孩子輕聲念著泰戈爾的詩,她聲音本就溫軟,此時聽來,卻更添聖潔。
渠鳳池長腿搭在椅子上,一手撐了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