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不知道她的心思,輕輕靠了過去,撐起胳膊看她。
外頭天亮了,紗帳裡尚且有些昏暗,但這並不妨害徐晉看清妻子蒼白的臉龐,彷彿一夜之間,她就瘦了憔悴了,那細眉微微蹙著,無端端叫人心疼。
徐晉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昨晚一些情景突然浮了上來。
他模模糊糊記得她哭了,靠在門板上不停地抓他。一開始徐晉有點心疼,但他太喜歡她給他的第一次,喜歡她因他流的淚,更震驚於她跟回憶裡相比明顯更叫他停不下來的身子,所以他沒有停。而且他記得,上輩子兩人在一起,她最初也不怎麼舒服,時間長了她就喜歡了,他以為現在也是一樣,再然後……
他什麼都忘了,腦海裡只剩下她給的好。
是不是他索取的太多,她累著了?
徐晉心生憐惜,慢慢坐了起來,想探過身子去親她。
餘光卻瞥見紗帳旁的被褥上有一片暗紅,落在一朵粉牡丹繡案上,十分明顯。
徐晉身體僵住。
那紅,是血?
徐晉情不自禁看向她身下,被錦被遮掩,他伸手想掀開被子偷偷看,目光落在手心又是一凝。
徐晉攤開雙手,上面有模糊的血印兒,他看向床頭,那裡有團帕子,是用來接她落紅的,事後他好像隨手抓起帕子給兩人都抹了抹,而此時那團本是雪白顏色的帕子,上面佈滿了一片片紅。
徐晉的臉一下子白了,顧不得可能會驚醒她,一把扯開了兩人的被子。她身上穿了睡衣,昨晚分明起來過,而那未曾換過的床褥上,血跡斑斑。
她到底……他是不是弄傷她了?
念頭一起,徐晉心都懸了起來,悄悄看傅容,見她睡得沉,他動了動手,遲疑一番還是慢慢將她平轉了過來,再小心翼翼脫她睡褲,眼睛緊張地盯著傅容。
傅容依舊一動不動,讓他看看也好,接下來幾日她好有藉口不叫他碰。她是要哄徐晉寵她,然想要男人的心,不是一味兒迎合就夠的,有理由生氣的時候不生氣,男人心虛的時候不趁機叫他明白自己哪裡錯了,那是傻女人才會做的事。
那邊徐晉看清傅容的傷處,再看看被褥上斑斑點點的血,又心疼又後悔。
無論是前世不喜歡她的時候,還是這輩子生她的氣,他都沒想過要傷她,她不過是有點算計的無情女人,他堂堂王爺,怎能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動粗?可是現在,在他想哄她動心,在他再三承諾會對她好的時候,他把她傷成了這樣,他都難以想象昨晚她起來收拾自己時,心裡是怎麼想的。
當初他掐她一個指甲印兒她都恨得要撓一把回來,如今……
若是抓他幾把就能消了氣,徐晉毫無怨言地給她抓,但他清楚,這次傅容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好好的新婚夜弄成這樣,徐晉悔恨交加,看看小臉慘白的姑娘,重新給她穿褲子。目光瞥過她白皙長腿上被他握出來的青痕,徐晉越發後悔,恨不得時光倒退到昨晚,他寧可不要也不願落得這種下場。
穿好了,徐晉正猶豫該做些什麼,忽然瞥見她醒了。
徐晉側頭看她,眼裡是忐忑不安。
傅容與他對視兩眼,面無表情轉了過去。
“濃濃,昨晚我,不是有意的。”徐晉連忙追了過去,低頭時,瞥見有淚珠從她細長微卷的交疊長睫間流了下來,一顆一顆,一串一串,就那樣默默地落淚,不用任何抱怨,便叫他清楚了她心裡的無限委屈。
徐晉真的後悔,又覺得怎麼解釋都沒用,沉默片刻,抱住她肩膀將人轉了過來,一邊幫她擦淚一邊輕聲認錯:“濃濃我錯了,昨晚喝了太多酒,沒忍住。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說,我如何賠罪你才肯原諒我?”
傅容不理他,淚珠子不斷,單薄肩膀在他懷裡輕輕顫抖。
徐晉看著她的可憐樣,頭疼又無奈。
知道她重生後,他幾乎無法分辨她的眼淚是真是假,唯獨這次,他毫不懷疑。
“別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徐晉低頭去吃她的眼淚,自知理虧,為了哄她,什麼話都願意說,“昨晚我被鬼迷了心竅,濃濃別怕,往後絕不再弄疼你,夜裡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不喜歡站著,我也不會再強迫你,行嗎?”
傅容還是不說話,眼淚卻漸漸止住了。
徐晉悄悄鬆了口氣,貼著她溼漉漉的臉龐蹭了蹭,“別哭,你哭我也跟著難受。”
鬼才信他的甜言蜜語!
傅容扭頭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