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點點頭,哀傷地看著走廊來往的人群,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麼煩惱,即使是穿著病號服的人也都一臉燦爛的笑容。如果不是因為聽別的醫生講過那個病人是癌症晚期,林重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這世間還是有很多人生活得很快樂。即使他們即將面臨著死亡,也不貪戀這世間的美好,只是爭取用最快樂的心態度過往後的餘生。
藍渃一整個早上在醫院都覺得提心吊膽,總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每當黎瓊問陳子昂去哪裡了的時候。藍渃告訴她,陳子昂家裡出了點事情要回去幾天,不久之後就回來了。
“那我打他電話為什麼總是打不通?”黎瓊手裡拿著手機,眉頭緊皺,繼續說道:“都兩天了,他也該給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啊,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重看了藍渃一眼,用笑來掩飾內心的慌張,說道:“嫂子你也別急啊,昂哥家裡的事挺煩心的,說不定正在處理中,沒空給你打電話,你就安心在醫院養傷,昂哥處理好事情了自然就會過來找你。”
藍渃不知道還能瞞黎瓊多久,黎瓊現在的病情漸漸好轉,都可以自己下床找東西吃了,無聊的時候還能下樓去散散步,醫生說沒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警察局那邊終於來訊息了,但情況不是很樂觀,周凱沒死,但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兩樣了,兩眼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他是有知覺的,但是他再也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
藍渃突然覺得周凱這樣子很可憐,他沒有什麼家人,早年父母雙亡,他自己在混混堆里長大,也怪不得現在這幅混混的模樣,終究是有因必有果的。周凱的律師找到了陳子昂,索要八十多萬元的賠償,還要陳子昂蹲大牢。
林重將這個訊息告訴藍渃時,藍渃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八十多萬元對於陳子昂的家庭來說不算什麼,只是他還這麼年輕,在蹲幾年牢這一生就毀了。
“陳子昂父母怎麼說?”藍渃問道,陳子昂的父母認識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會為陳子昂虛擬去到一些寬恕的。
林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還能怎麼說,叔叔阿姨頭髮都愁白了,該請吃飯的人都請了,該送的禮也一點都沒少,紅包也都送了十幾萬,但周凱的律師就是鐵了心的讓昂哥坐牢。”
“他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竟然還瞞我!!”身後突然傳來黎瓊憤懣的聲音,林重嚇得從椅子上摔下去,黎瓊就靠在病房門口,她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們,她的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看得出來,她有多麼剋制自己的情緒。
“黎瓊,你別這樣,你身體還沒好呢……”
“你閉嘴!”黎瓊紅著眼睛吼道,藍渃咬著看著她,黎瓊繼續說道:“藍渃你糊不糊塗啊,他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你還和林重一起來騙我!”
“嫂子。你的傷還沒好完全,千萬別動怒,你知道昂哥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再不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那昂哥做的一切不都白做了!”林重朝著黎瓊喊道,黎瓊漸漸地平息住自己的呼吸,她扶著病房的門身體緩緩地跌落在地上,將臉埋進膝蓋裡無助地嗚咽著。
警察局裡,藍渃拗不過黎瓊的請求,帶著她來警察局見陳子昂一面。黎瓊將頭髮盤起來,穿上了陳子昂最喜歡的那件束腰白裙,特意選了一條精細美好的項鍊戴上,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著他。
陳子昂是被兩位警察監督著走出來的,他——竟然在短短几天內瘦了這麼多!高大的身軀顯得有些瘦削了。穿著寬大的囚服讓人倍感心疼,鬍子看起來也是幾天都沒有清理了,但就這樣看起來比原來多了一絲男人味,黎瓊從椅子上站起來,呆呆地看著陳子昂往這邊一步一步走來。
他的表情……藍渃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簡直就是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的模樣,他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手銬,試圖將手銬藏得不那麼明顯,但顯然是徒勞的,黎瓊看了眼拷著他雙手的手銬,眉心皺在一起,對警察說道:“能不能將他的手銬解開?這麼一直拷著他的手肯定會疼。”
“對不起。恐怕沒法滿足您的請求,這是規定。”沒有一絲溫度的語氣。
“黎瓊,沒事的,我不疼。”陳子昂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說道。
“你不疼,我疼!!!”黎瓊拍著桌子站起來,語氣顫抖卻又聲音嘶啞。她紅著眼睛看著陳子昂疲累的臉,心痛到窒息。
藍渃拉了拉黎瓊的衣襬讓她坐下,原本來警察局之前就已經說好一定不能發火,但是黎瓊還是沒有忍住,這便是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