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拆了再走。
“雖然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一生一世,入土為安。”方依土喃喃的說,這層層疊疊近乎上百的屍體,畢竟是因為她設下的機關而死。方依土只好給自己使了個幻術,變作個雲遊道人的摸樣,又給這兒使了個幻術。
這道人,身穿藍綢道袍,外披寶藍色團花大氅,頭上逍遙巾,足下白襪雲鞋,肩上搭著褡褳。往臉上看,眉如遠山,秋水剪瞳,直鼻闊口,滿頭白髮。方依土覺得自己應該走這個方向,而且是特別強烈的直覺,來到州府衙門之前,看了看此處的上空的氣象,倒也算是祥和,心知這裡的官員不是混賬。打了個稽首道了一聲:“無量天尊,煩勞小哥入內通稟,貧道有事求見。”
門上的門子雖然面帶驕傲之色,卻不驕橫,越發顯得此處官員的教養來了。“道長從何處來?有什麼事?”
方依土想了想,這事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當下道:“貧道居無定所,雲遊四方,前些日子路過一處惡山,仰觀氣象,發覺有橫死之人甚多,若不收殮下葬,將來必成災殃。貧道早聞府君行善積德,治下民風淳樸,不忍府君治下橫生枝節,故而前來告知。”
門子想了想,道:“道長請入內看茶,小人這便去通稟。”他進去之後,見到因為民風淳樸人心向善以至於無事可做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府君,如是這般這般如是的一說,府君懶洋洋的說:“僧道之流不可信……”
府中的差役等人全都知道老爺的性情,就是這樣慢吞吞的,靜候他下半句話。
府君又道:“不過……屍體累積卻是可以成瘟疫,去把道士請進二堂。來人吶,伺候老爺更衣。”
方依土滋溜滋溜的喝了兩杯茶,微微頷首,味道不錯。一眨眼的功夫府君就出來了,一打照面倒是十分眼熟,餓……似乎和我小兒子的長相有幾分相似,那小子前些年入了輪迴,壽數滿百。方依土愣了愣,卻道:“貧道”
府君直愣愣的問:“本官見過你嗎?”
方依土斷然搖頭。府君捻鬚道:“本官覺的道長似乎有些面熟……算了,道長所言的橫死之人在哪裡?”
方依土道:“城外西南方向,行不過百里,在一處山坳之中。”
府君搖搖頭,嘆了口氣:“道長可知那地方叫什麼名字?”
“貧道不知,還請府君賜教。”
“那裡叫聚寶盆,相傳……本朝的帝姬娘娘,在那裡埋過一筆寶藏。尋寶之人無數,有些空手而回,有些從此不見蹤影。想來定是機關重重,本官也想拆毀機關以免傷人,可惜那裡十分難尋……”
方依土微微一笑,剛要開口忽然問道:“府君是帝姬娘娘的後人不是?”
府君坦然道:“不錯,帝姬娘娘正是本官的曾祖母。道長因何有此一問?”
方依土一抹臉,去了幻術,顯出在畫像裡按品級大妝的摸樣,飄在半空中,道:“你可認得吾?”
府君愣了半天,揉了揉眼睛,然後歪著頭想了想,把中指塞進嘴裡使勁一咬,疼的一激靈也不鬆口,直到咬出血來往眼皮上一抹,才恍然的驚喜道:“啊,曾祖母!”
方依土在空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這稀奇古怪的是做什麼!”
“這不是曾祖母您當年傳下來的法子嗎?凡遇上鬼怪,咬破中指塗血在眼,可以驅邪。”府君認真的說:“前些年有人用幻術騙我,就是用這個方子解決的。”
方依土哈哈大笑,道:“我那是唬人的!破幻術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咬中指,另一個是從百寶囊裡沾了硃砂和硝石粉末,放在嘴裡呸點吐沫,抹在眼睛上。硝石可以提神醒腦,硃砂能辟邪,誰教給你是咬出血來?”
府君垂頭喪氣的說:“是孫兒的祖父講給父親的……曾祖母,您這是,真成仙了?”
方依土微笑頷首:“承蒙金母娘娘聖恩,我如今位列仙班,只是掛念你們這些世間子孫,故而回來看看。此處你治理的很好,上有吉星,省城之內一團和氣,故而我給你送一莊功德來。”
府君恍然道:“難怪您能發現那藏寶之處!盜寶之人前仆後繼,您的財寶還在嗎?”
方依土不欲多言,只是掐訣唸咒,在他面前顯出幻影來,指點道:“你叫人配好驅瘟疫的方子,帶上硫磺和老醋、棺材、陰陽生從此處順路進山,在此處入撥動機關,入內潑灑硫磺,靜待一日便可收殮屍體。此事無需避人,只是進去的人需要把頭臉全身裹住,出來之後脫下外衣就地焚燒,渾身用醋撥過,才可以離開。”
府君連連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