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威那普斯再度發出冷酷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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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色下朦朧不清的這座中庭,其景緻實在是美得如同人間仙境。
廣大地面被仔細照料的綠色草皮覆蓋,空中則染上了夕陽的鮮紅——如此強烈的色彩對比就好似一幅畫,而畫面中央就是這座白色的石造宮殿了。宮殿的塔頂上,帝國旗幟正隨風飄揚著。
(就好像童話世界裡的國度啊。)
特亞拉站在三樓的露臺上,眺望著眼前這無可挑剔的壯闊景色,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顯貴的紳士們不斷朝睥睨於帝都郊外的這棟離宮聚集。正面玄關前的迴轉區一直有車輛經過,盛裝赴宴的各國貴族與政府高官伴著長裙曳地、身著晚禮服的貴婦,雙雙對對從車門步出。
(幾乎都是我不認識的人——)
來此參加招待會的賓客,大多都是與特亞拉無緣的大國要人與隨行人員,當然這些人也幾乎不認識特亞拉。來賓們在大廳中輕鬆地談笑風生,從特亞拉一走進這裡開始,他就只有靠牆邊罰站的份。
「雖然我早就有所覺悟,但拉勃爾金王國的地位在這裡未免也太低了……」
特亞拉對王國的大使館人員吐露道。這位在帝都拉勃爾金王國大使館任職、陪他一同前來的男子聽了滿懷歉意。
「真是對不起。如果我事前安排妥當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情形了。」
男子不斷低頭道歉,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這不是你的錯。」
特亞拉好言慰勉對方的辛勞。
其實他很清楚,那都是因為王國貧困的緣故。長期以來,大使館能支配的交際費都非常窘迫。就算接受帝國政府高官或他國大使的設宴款待,王國也沒有資金禮尚往來。想要擺什麼豪華的排場更是不可能。
(或許類似帝都這種世界的中心,沒有錢就等於沒有面子——我得好好牢記這點。)
就在特亞拉感慨的同時,之前在(絲瑪塔女王號)上把他當作下人看待的大富豪千金也現身了。特亞拉見到對方立刻擺出親切的笑容。
「你看起來很有精神嘛,特亞拉·拉勃爾金。」
在劫船事件中遭受暴行對待的這位大小姐,面對特亞拉的態度依然相當傲慢,而且還一臉質疑的表情。
「你在學院應該經常受到欺侮吧?像你祖國那種窮鄉僻壤,是不可能為你的身分增添什麼光彩的。」
「不,學院的同學們不會那樣。裡頭的怪人雖然不少,但大家都懂得恪守分際。」
大小姐反仰著航海途中發福起來的肥胖身軀,「哼」地一聲嗤之以鼻道:
「只不過腦袋稍微好一點就放肆起來啦,自以為是神童嗎?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將來可有你的苦頭吃了。」
特亞拉默不作聲地苦笑著。他知道對這種人辯駁也是徒勞無功。只要對方的虐待癖能獲得滿足,其實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危害。
「話說回來,你只有一個人?」
大小姐東張西望並嘲諷地問,特亞拉只是靜靜地點頭。
陪同的大使館人員在獲得他許可後,已經先去辦別的事了。為了趁這個絕佳的機會打好關係,對方正在會場內拚命穿梭,與其他國家的使館代表寒喧、致意。
「真孤單。啊啊,簡直是太悽慘了——你看,那孩子連個隨從都沒有,自己一個人來會場呢。」
千金小姐得意洋洋地對另一位青年說。青年正在不遠處與其他賓客暢談,看來似乎是千金小姐的同伴。他有著纖細的貴公子氣質,大概是跟千金小姐家有生意往來,或是某某貴族吧。
特亞拉很有禮貌地對青年鞠躬問候,但對方卻完全無視,直接牽起千金小姐的手轉向一旁說:
「這裡怎麼會招待那種小鬼?」」這個嘛——」
特亞拉自己也覺得很詭異。
如果是皇帝在位週年的正式慶典也就罷了,今天這個場合,只是給各大國外交人員聯絡感情用的招待會而已。其實特亞拉剛才也問過大使館人員,像自己這種小國代表為何會接到邀請函?
——很抱歉,我們真的不曉得。使館收到邀請函時也嚇了一大跳。
對方如此回答,理解程度大概與特亞拉半斤八兩。
(想必是因為奧利哈姆根吧。)
特亞拉如此推測著。那是他從王國特地帶來,準備獻給皇帝的賀禮。特亞拉王國擁有僅此一顆貴重的高純度多用途萬能結晶,也許就是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