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說是欺霜賽雪也不為過。因著左肩上的劇痛,背微微弓著,兩腿卻站的筆
直,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去。右手捂在肩上,芊芊素指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紅色血跡,一滴一滴
順著縫隙滴落在地,彷彿纏繞在腳邊的紅色彼岸花,指引著黃泉之路。
“姐姐,你可真狠心”
細若蚊吟的聲音配上浮在臉上比黃蓮還苦的笑,像是虐心的魔鬼,直直闖進赤煉的心房,恣意揮
劍,在那最最易碎的地方亂刺亂砍,血肉模糊的不成樣子。淚水盈滿眼眶,赤煉是很想像莊一樣
墜入最深的地獄,無心無情。可是天公不允,她此生最想護著的人,現如今站在她的面前,而青
夢受的傷,是拜她所賜,像是自己親手捅了自己的心一刀。
“這樣就停手了?”衛莊低沉的嗓音不急不慢的響起,他沒想到那個丫頭真的沒躲,跟原來一樣
執拗,犟的跟頭蠢牛一般。可就是這樣,才會有趣,不是嗎……
“還要怎樣,你難道想看著赤煉殺了她嗎?”冷清的聲線,不桀的眉眼,手中擺弄著一支白羽,
目光隨意的撇過不遠處的血色身影,眉頭一蹙,心裡頭倒是不約而同的跟衛莊想到了一起,那個
傻瓜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卻忽略了剛才的話已經忤逆了衛莊。
衛莊冷哼,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威嚴發話:“既然赤煉不肯,白鳳,你去。”
“先殺了我,在殺她吧。”沒等白鳳回答,赤煉輕聲接道。沒有哀求,沒有堅決,平淡的像是說
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卻實實的讓青夢出了一身冷汗,青夢比誰都明白這句話有多真,她也比誰都
相信赤煉言出必行。顧不得傷口怎樣怎樣,伸出手想抓住赤煉,可惜只抓住一角衣片,眼睜睜看
著它從手中滑落,看著赤煉一步步離她越來越遠。
赤煉和衛莊到底說了什麼,或是有沒有說話,青夢一概不自知。她只知道那兩人對視了好一會之
後,衛莊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赤煉折身走到青夢面前,嘴巴張了張,卻一字未說,只是盯著青夢肩上的傷口愣愣的看著。一聲
嘆息,傾散在凜凜蒼茫中,回身跟隨衛莊的腳步。
轉身那個瞬間,赤煉枯竭了許久的淚水終是溢位眼眶,有個聲音對她說:“不怨,不怪,不惱,
不恨,只記吾等血脈,由心連身。”
只記吾等血脈,由心連身……
青夢,紅蓮不能護你,赤煉違心傷你,姐姐二字我已擔當不起,惟以今生來世吾之性命祈禱——
只願汝,一世長安,遠離這亂世紛擾。
作者有話要說:
☆、狹路相逢
流沙的人剛剛走遠,弦和語立即從樹林中跳了出來。弦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即將倒地的青夢。
就知道,她是在死撐著。
青夢動了動嘴唇,這個關口還不忘指責一二:“怎麼出來了,也不怕他們折回來。”
“我怕再不出來,你就埋在這黃土堆裡了。”弦沒好氣的說道,真恨不得敲開青夢的腦子看看,
那裡面裝的難道都是草嗎?怎麼會有人傻兮兮的站在那任人宰割,說出去怕是連鬼都要笑三聲了
吧。
語戳了戳弦胳膊,有些惱的瞪了弦一眼。弦撇撇嘴,把頭側向另一邊。“看在你受了傷,就不和
你計較了。”
青夢聽前一句時還有些光火,到這後來一句,直接撲哧笑了出來,“你倒是說說,我受傷是我倒
黴,又不是你,你要和我計較什麼?”
這話將弦噎了個半死,難道要他說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她這麼不愛惜自己,總讓自己受傷嗎?恐怕
說出去,青夢會笑的更歡吧。她從來不把他的真話當話聽……
心裡這麼一想,像是被誰硬灌了一碗湯藥似得,苦味都縈繞在舌尖,但嘴上還是一點不吃虧的回
敬青夢道:“受傷了話還怎麼多,你是真想短命嗎!”
青夢氣的想跳腳,奈何身上傷太重,想跳也跳不起來。其實挨個一鞭子也不至於把青夢整成這副
半死不活的模樣,只是赤煉玩毒太久,連鏈劍上也是毒,這一鏈子下去,毒也跟著進了青夢身子
裡。此時青夢渾身軟綿綿的,連跟弦拌嘴的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