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美死亡,米達倫是冰霜的。但再多麼嚴酷的北極,也棲息過熊、鵝。現在,這只是一座死地。
“你以為在主的注視下還能有選擇餘地麼?”一到教堂內,米達倫剝離地一絲性格也無,最赤 裸裸的殘酷,米達倫手一探,毫無阻隔地扼住了威廉喉嚨,那雙如冰如雪的纖手發力一絲,就能生生掐斷,說到底,海德拉依然脫離不出人類。
密爾城分部中,威廉·洛克伍德以詭詐靈能控物控火聞名,動輒牽引出周身事物為己所用,若是身處火場,即是引火之源。再有幾名突擊型保護,一支小隊即能死死拖延住十倍人馬。
他就這麼任其被制?
刀劍鏗鏘,數十柄槍械利刃對準了海嘯中幾個孤島,這幾個海德拉既然甘願與威廉來自投羅網,豈能真一齊做了階下囚?
“嗤啦!”
威廉一攤斗篷,他哂笑著,因為他感覺到了米達倫臂膊一絲猶疑,燭火通明,螢螢輝映。他說道:“你最好信守承諾。”
“我可同時控制不了這麼多”
米達倫驟然手脖發力,以她看似弱女子之容,竟是直接捏著威廉靴底離地,但無論威廉是紅是白,都蓋不去綁縛在他上身十餘個破片手雷的握片正逐漸鬆開。
如他所言,他控制這麼多。
米達倫反手一掏衣兜,本該嘩啦跌出的拉環卻是倒出了幾枚硬幣,米達倫攥得他脖頸“咯吱吱”作響。
他是一路綁著拉開了環的手雷,控著握片來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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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一鬆,就夠了。
“放下他。”米達倫堪堪維持著將窒未窒的力道,直到亞歷山大漠然命令道,前者重重哼了一聲,卻是輕輕地將威廉提回地面、
威廉連咳嗽都沒咳嗽一下,瞥了執行官一眼,後者肚腹一陣蠕動,又吐出滿是透明黏液的腕錶。威廉心中更是黯淡,自從他前幾日從城裡某個廢料中轉鋪子無意得來這表,他就意識到那個本該遠行南方的紫血者當在不遠,這很可能就是他釋放的一個訊號,要求城內的純血派海德拉對他施以援手。不過總部責殺令比表來的更早,歸根究底,他先是一個效忠高王的海德拉,再是純血信仰的純血派。
“足夠了,我已獲得紫血者特有氣息,待天明之時,我即可解析出此人動向。”聽完執行官一言,米達倫眉毛一撇,仍是未動。
威廉遙望著這個已無比陌生的同僚,夏季天明極早,四點過後太陽便是升出地平線。在昨夜夕陽落幕時,艾琳依舊是青春靚麗,待她再度睜開眼睛……倒不如永遠閉上來得仁慈。
他最終將嘆息全都嚥了進去,說道:“天明時,我會自裁於此,請放過他們,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話音才落,執行官當即回覆,米達倫就算面有慍色也無可奈何,她越是堅信,力量就越來至本部,拂逆亞歷山大等同於違抗本部。她朝著角落裡的布毒師揚了揚下巴,後者俯到艾琳身上。
威廉看著一縷縷灰黑氣霧升騰而起,只是一刻鐘,他便看見了艾琳的皺紋褶皺正一條條消失,她不會在這兒醒來了,她會在顛簸中醒來,然後走向她一直心心念念著的北方之星。威廉也回首看著跟隨著他一同來的四個純血派同伴。刀槍入側,他們四個一同得到了救治,至於其他還失散在城內城外的,既然執行官說過會放他們一條生路,那自然是能信的。
於是威廉長久地矗立在這兒,人聲漸息。
夜快盡了。
是的,天要亮了。
窸窣腳步聲消失在威廉背後,但是他知道,昔年老友仍舊站在他背後,打算協助他完成他自己的諾言,他閉上眼,感受著第一抹晨光,很熱辣,一點也不溫柔,他留給了自己一分鐘回想過去,發現總是有一些是值得的。
那些散落在外的拉環系回,風鈴般彼此撞擊著飛出教堂外,威廉走前了一步,他知道面前即是聖像,是的,他也是信仰著主的,只是每個人愛,與表達愛的方式不太一樣罷了。
他慢慢地跪在十字架前,默默禱告著,劃過十字,喃喃著:“你們作僕人的,要懼怕戰兢,用誠實的心聽從你們肉身的主人,好像聽從基督一般。不要只在眼前事奉,像是討人喜歡的,要像基督的僕人,從心裡遵行神的旨意。甘心事奉,好像服事主,不像服事人。”
迎著日輝,威廉拔出他的匕首,他知道這是最深沉的罪孽,他甚至不想刻意在乎能不能得到寬恕了,但假使他的同伴真的因此得到救贖,或是得生,那麼煎熬也是值得的。